“嚯,你倒什麼都見過!”姚織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丁偉強哼哼了一聲,心道:廢話,老子活的時代比你們先進多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什麼沒見過?只是他一直以為生魚片是從日本傳來,卻不知這種吃法,恰恰源自中國,古已有之。
聶子奇此時也是一片驚詫之色,瞪大了眼睛往白瓷盤裡看了看,又抬頭盯著姚織錦,道:“嫂夫人,這便是魚膾吧?我幾年前曾有幸嘗過一回,一直思念到如今,卻沒想到,今日在你這珍味樓裡能再次得見。人總說你小小年紀便廚藝了得,我還不以為然,今日,才算真的信了!”
“聶公子先嚐嘗味道,再說誇讚的話也使得。”姚織錦笑著示意羅阿保遞上筷子。
這時候,珍味樓已經開始上客了,魚膾雖不是什麼稀罕物,但畢竟沒有過火烹飪,大多數人並未親自嘗試過,如今看見了,便都將注意力投了過來,想要看看這生吃的魚片滋味究竟如何。
聶子奇拈起一片胭脂魚,在芥辣碟子裡蘸了蘸,動作十分優雅地松嘴口中。不過咀嚼了兩下,頓時七情上面,那神色瞧上去既像痛苦,彷彿又飽含愉悅,額角瞬間冒出來一頭細汗。旁邊的人看了不明就裡,又不好發問,只好眼巴巴地瞅著。
“這真是”聶子奇好容易將口中的魚片嚥下去,端起茶杯來猛灌一通,本想開口說話,低頭思忖了一番。卻乾脆緘口不言。伸筷又加了一片魚肉,這次,多蘸了一點醬料,一股腦兒地塞進嘴裡。
這動作神情。無疑是給這道胭脂魚膾做了最好的詮釋,鄰桌的客人開始七嘴八舌地打聽。
“誒,這道菜從前沒在你們這兒見過。叫什麼?”這是還抱著遲疑的態度。
“那道菜,就是那位公子正吃著的,我也要一份!”這便是已經迫不及待要嘗一嚐了。
姚織錦見諸人十分踴躍。連忙回頭對湯文瑞道:“這道菜價錢你定,無論如何,給我留下一條來,我要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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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關大強來接姚織錦回家時,手裡便多了一條三斤來重的胭脂魚和一個裝刀的木盒子。
那五六條胭脂魚看著肥大,卻在一中午的時間就被珍味樓的客人瓜分乾淨。這種魚本就不易得,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今天吃過,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嘗試,那些沒能趕得上的人,也只能扼腕嘆息。
姚織錦一進了門便直撲廚房,將裡頭做飯的劉大廚趕了出去,自己搗鼓起來。
谷韶言歸家之後,在宅子裡習慣性地尋了一圈,沒發現姚織錦的蹤影,信步來到門外,見劉大廚一臉委屈地在門邊候著,便忍不住笑道:“你少奶奶又把你趕出來啦?”
劉大廚攤手道:“少爺,論理我不該說主子的壞話,可您瞧瞧這叫什麼事兒?少奶奶成天在珍味樓裡掌著大勺還不過癮,回家還搶我的我心裡憋屈呀!”
“憋屈你也得忍著!”谷韶言半真半假地斥了他一句,抬頭便見姚織錦手裡端著一個盤子走出來,於是衝她笑道:“你瞧把老劉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你今兒又倒騰什麼哪?!”
姚織錦嗔他一眼:“我巴巴兒地得了好東西給你留出來一份,到你這兒還落不得個好字了?你趕緊嚐嚐,今天聶子奇到珍味樓跟我道歉,我從他那兒偷偷學來的。”
“這小子,總算還有點眼力見兒。”谷韶言不疑有他,扶起筷子來就在她手中拈起一塊魚片,“魚膾?子奇向來最喜歡這種東西,我是沒什麼興趣,唔”
他將魚片塞進嘴裡,表情立時變幻莫測起來,臉頰不自覺地開始抽搐,嘴巴里一陣劇烈的辛辣感,由舌尖一直竄到頭頂,似乎要從百會穴中衝出來。他強撐著將嘴裡的東西生吞下去,一張口,舌頭不聽使喚,聲音也分叉了:“姚織錦,你陰我!”
姚織錦在旁邊笑得已經站不住腳,直接蹲在了地上,捂著肚子斷斷續續道:“哎呀我的媽,笑死我了,你那表情太精彩了!你不是富家少爺嗎,不是自詡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嗎?平常擺出一副了不得的樣子給誰看?你臉都歪了,哈哈哈!”
初時,她本是好心,想著像胭脂魚這樣的稀罕物,就連谷韶言恐怕也沒吃過幾回,想讓他也嘗一回鮮。但在廚房烹製時,突然便起了壞心眼,在蘸碟裡多舀了一勺芥辣。這芥辣可是用兩年的陳芥子製成,中午聶子奇吃了擱了兩勺芥辣的蘸料尚且被辣得滿頭大汗,估計谷韶言這會兒,已經可以去表演噴火了。
“你還有臉笑!”谷韶言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