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江寒從珍味樓離開之前,雖然說出了要“照單付賬”的話來,姚織錦卻並沒期望真能從這單生意裡掙著什麼錢。不是她高風亮節,而實在是不想多生事端,以免給施氏再留下任何話柄,往後糾纏個沒完沒了。再怎麼說,姚志宣是她的堂兄,這也就算是,為了賀他成親,送上的一份禮物吧。
姚織錦被谷韶言明令不準下廚,只能趁著有空便拖住盧盛,開展各方面的特訓。對於盧盛的廚藝,她心中其實沒什麼可擔憂,只是這傢伙第一次經歷如此大的場面,到時候難免會手忙腳亂,便少不得在細節上多下些功夫。婚宴比不得那些個尋常宴席,每道菜都格外講求精緻,與此同時,還需要還得兼顧“意頭”二字,是萬萬不能隨意敷衍的。想來姚家本身就人丁單薄,姚江烈又在那病榻上一躺就是大半年,實在很需要這件大喜事來給家中添上一絲生氣。
忙忙叨叨了大半個月,轉眼便是正日子。姚志宣成親的頭一晚,姚織錦在珍味樓裡又對盧盛仔細叮嚀了一番,回到家時已過了酉時。一進前廳,她便瞧見桌上堆滿了用紅紙包裹的各色禮物,谷韶言坐在桌旁,看著柳葉一樣樣地清點,抬頭見姚織錦進來了,便拉下臉道:“我由著你,你倒愈發得了意了是吧?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肚子裡還有個小東西,你不累,他總得要歇著吧?我知你對堂兄成親一事十分上心,但也該有個分寸才行。倘或有什麼差池,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姚織錦衝他吐了吐舌頭,走到桌邊也坐下來,順手捶了捶肩膀道:“你關心我就好好說,這麼惡聲惡氣的做什麼?我這還不是怕盧盛那傢伙沒見過世面,到時候手忙腳亂嗎?人家今天累了一天。回到家你也不不說兩句好聽的。一打照面就給我撂臉子,你這個夫君,做得也不那麼稱職嘛!”
谷韶言伸手過來替她在肩上捏了兩下,啼笑皆非道:“你還惡人先告狀?若不是知道你和盧盛有正事要辦。我一早便打發關大強去珍味樓,綁也要把你綁回來!再說,我怎樣便不稱職了?你來瞧瞧這些東西。哪一樣不是我親力親為,去店鋪裡挑回來的?你堂兄成親,我送上這樣一份厚禮。也不算虧待他了!你倒好,還在這兒唧唧歪歪的。唉,我早就有覺悟了,在你面前,我就算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也撈不著一個好字!”說著,還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狀。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
姚織錦便將桌上的東西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幾個尺頭的花色和材質。當真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此外還有若干生果茶禮,髮菜、魚翅、元貝等八式海味。別說是姚志宣,就算是這城中最有名望的人家結親,送上門的賀禮也不過如此,可見,谷韶言真真兒是費了心思的。
姚織錦想到這裡,便對他陪笑道:“好了,算是我的不是,你知道我這兩日忙得昏天黑地的,就別跟我計較了啊!等明天至宣哥的親事辦完,我也就能鬆快下來了,到那時再做兩個好菜,當是跟你賠罪,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嘛!”一邊說,一邊還撞了撞谷韶言的肩膀,擺出一臉做小伏低的委屈相,柳葉在旁看見了,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谷韶言原本也就不是真的在生氣,見她肯服軟,便瞪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斥道:“少來,我可不吃你那套。也別說什麼賠罪的話了,你好生照顧自己和肚子裡那個,別遇上什麼事都上趕著往前衝,我就得謝謝列祖列宗了。趕緊回房歇著去,明天一早你還得早起吧?我去叫劉大廚燉一盞燕窩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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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姚織錦和谷韶言便領著關大強等兩個小廝,並著鳶兒和柳葉一起去到了姚家大宅。
姚志宣已經出門去迎親了,這時候,姚家裡裡外外已經是一片熱鬧氣氛。下人丫頭們在園子裡來來回回地穿梭,門前擺滿了各樣花朵裝飾,施氏穿戴一新地站在前廳門口,扯著喉嚨不住地吆喝吩咐,安排小廝們將整個宅子佈置得喜氣洋洋。見姚織錦和谷韶言這麼早就來了,她臉上的表情還有些不自然,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這才迎上來道:“錦兒,真是對不住,你有了身子,我還讓你幫著張羅你堂哥的婚事,大娘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你將珍味樓打理得那麼好,你那一眾夥計也十分能幹,我自然是放心的。從前大娘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還望你”
“今兒是至宣哥大喜的日子,這些事,大娘就別再說了。”姚織錦深知施氏只不過是現在用得上她,不得不說兩句好話,並不見得包含了多少誠意,因此也就懶得和她掰扯,只淡淡笑了一下道,“至宣哥從前待我一向很好,於情於理,我來幫上一點忙,也是應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