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樓上的欄杆邊,遙遙衝姚織錦一抱拳,朗聲道:“敢問這位姑娘,可就是這玉饌齋的主人?”
姚織錦朝他打量一番,見他舉手投足間架勢十足,手臂輕輕一揮,便帶出一陣勁風,衣袂也跟著隨風舞動,心知他多半是個功夫人。她心中愈迦納罕,臉上卻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衝著那人也還了一禮,笑道:“正是,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我家老爺想請姑娘上樓一敘。”那人說著便虛朝旁邊讓了讓。
姚織錦回頭看了一眼谷韶言,她實在是覺得這事從裡到外地透著奇怪。樓上這位客人,到底是想幹嘛?你說你胃口大,吃得多,那你盡情吃就溼了,做什麼非得見見老闆?她十分篤定自己玉饌齋做出來的菜品是不會出紕漏的,那麼難道是這位貴客還沒吃夠,又聽見了樓下的對話,於是想跟她打個商量,讓玉饌齋單為了他一個人再多開一會兒?
“看我幹嘛?”谷韶言微微一笑,“人家請你,你就上去小坐一會兒,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難不成你還怕他能吃了你?”
“這位公子,還有陶先生,也請一起上樓。”那人聞言又道。
“我?”陶善品十分詫異,“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這店的老闆。”
那年輕男子卻並沒有答話,只是很有耐心地侯在雅間門口,等著他們上去。
這麼說,這年輕男子的主子,還認識陶善品?難不成是京城來的客人?
姚織錦心裡疑惑愈深,當下卻也不便多說什麼,衝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回身讓紅鯉他們先行回去,自己則和谷韶言、陶善品一起上樓進了雅間。
偌大的鬼臉花梨木大圓桌上,盤子碗碟擺了個滿滿當當,每道菜都剩下大半,想必也正是因此,夥計們才一直不敢收拾。桌前只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穩穩當當坐在上首位,早春時節,他身上卻只穿著一件黃櫨色雲褶錦袍,捧著茶杯,五官雖平常,但渾身卻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身後立著一人,一望而知同樣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年輕男子領著三人進了屋,便徑直走到男人身後。姚織錦衝那人施了一禮,和顏悅色道:“我便是這玉饌齋的老闆,這位貴客不知喚我上來何事?可是小店的菜色不合胃口?”
陶善品朝那人臉上瞥了一眼,隨即就是一驚,剛要開口,那人卻以顏色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朗聲一笑,向上抬了抬手,道:“姑娘不必客氣,請坐,其餘二位,也請入座吧。”
姚織錦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也老實不客氣地在桌邊坐了,待得谷韶言和陶善品也分別坐下,錦衣華服的男人便道:“這玉饌齋店鋪雅緻,菜色更是令人齒頰留香回味無窮。老夫還以為這不知是哪位雅士開的酒樓,卻沒想到,主人竟是一位如此年輕的姑娘,真真兒是巾幗不讓鬚眉,後生可畏啊!”
姚織錦衝他笑了笑,道:“先生謬讚了,我也不過是對廚藝有些興趣,又屢次得高人指點。菜色能得到諸位食客的喜歡,我便已經很高興了。”
她頓了頓,又道:“我聽先生口音,不像是潤州人士,莫非來自京城?”
“哈哈哈,正是正是。”那人彷彿十分愉悅,仰面長笑,捋髯道,“姑娘也曾去過京城?”
“一年多以前,曾在京城逗留過一些時日。”姚織錦點點頭,“先生既然從桐安城來,不知可曾聽說過那裡也有一間玉饌齋?那便是當時我在京城開的小飯館。回到潤州之後,便一直由店裡掌櫃幫忙打理。”
“那就不會錯了!”那人雙掌一拍,大聲道,“不瞞姑娘說,老夫平生最好的,便是一口美食,在京城時也曾嘗過那間玉饌齋的菜色,十分喜歡。今日來潤州城辦些事情,在路上行走時,正巧有人將一張宣傳單子發給了我的隨從,上面便是你如今這間玉饌齋的開張訊息。我心裡好奇,也想來瞧瞧,是否是有人冒用他人之名,沒成想,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啦!”
姚織錦目光隨意往桌上一掃,笑了一笑道:“先生今日點了這麼多菜,就是為了試我這間店鋪的真假?”
那人朝她臉上張了張,道:“我估摸著,姑娘實在心裡頭罵我鋪張浪費吧?我已說過了,我對美食之事最為執念,肚子有限,卻又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品嚐佳餚的機會。你這店裡的菜色樣樣精彩,我實在是忍不住,故此,才點了一道又一道,壓根兒停不下來。一會兒我離開時,想向姑娘借一兩個食盒,將桌上這些菜一併帶走,明日必定歸還,不知姑娘可否應允?”
“這不算什麼,先生稍坐,我這邊去吩咐”姚織錦說著,就想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