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下腰撣了撣自己的衣襬,“換你你不害怕啊?我還以為玉饌齋生意剛好一點,就有人盯上了我,要劫道搶錢呢!你在這兒幹什麼?”
“今兒是入夏,人人都出來逛市集瞧熱鬧,怎麼我便來不得?”谷韶言輕輕抿了抿嘴,“好久沒看見你了。”
這句話令得姚織錦又是一怔,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京城這麼大。你我又不是很熟,許久不見面很奇怪嗎?倒是你,我還以為你早已經帶著谷太太回了潤州,怎麼還在桐安,谷太太的病有起色了嗎?”
“母親這些日子每天都在附近一間醫館診病,現在自然是走不得的。至於效果如何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盡好做兒子的責任。其他事,只能聽天由命。”
他這樣說,也就意味著何氏的病,依舊是毫無進展的。在拂雲莊時。姚織錦可是看夠了何氏的各種瘋態,現在想起來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如今醫治了這麼久卻沒有絲毫好轉,莫非這輩子。就都這樣了?
她想不出什麼好話來安慰他,只從喉嚨裡逼出一聲咳嗽,岔開話題道:“你把我往拽進來到底要幹什麼?”
谷韶言朝巷子外望了望。答非所問道:“我見你和那兄妹倆有說有笑好不愉快,怎麼見了我,一張臉登時就繃了起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神憎鬼厭?”
姚織錦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我之前雖有些誤會,但論到底,你也曾幫過我不少。我又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憎你做什麼?”
“這兩個月。我天天陪著母親尋醫問藥,眼見她被那些個庸醫扎針、施藥,每每痛苦不堪,我雖覺得心疼,卻是無計可施。”谷韶言彷彿對她的回答毫不在意,自顧自道,“至於我二姐,再怎麼說,她也已經嫁人,她雖嘴裡不說,我心裡也明白,都尉府不是久住之地,我和母親一直耽擱在那裡,只會令她為難。一想起這些事,我心中就覺得憋悶,卻又無人可傾訴,今夜出來透透氣,看著來往行人個個兒臉上皆是喜樂之色,心中倒好受些。”
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可傾訴之人”。說起來,這些紈絝子弟的承受力未免也太差些,動輒便是滿腔愁緒,若當初欠了四千兩銀子還不上的是他家,還不知這位谷家三少會不會尋死覓活的呢!
姚織錦心裡這樣想,卻不能這樣說,只得淡淡道:“我人微言輕,怕是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我沒指望你,只不過恰巧遇見了,便說兩句。”谷韶言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開啟來遞到她面前,“吃嗎?”
姚織錦探著頭看了看,發現紙包裡盛著大半袋的蟹黃瓜子,忍不住笑道:“我以為只有女孩兒們才愛吃這些小物,怎麼你竟也隨身帶著?”
谷韶言本待針鋒相對和她頂上兩句,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頓了頓道:“給你就吃吧,說那麼些廢話做什麼?”
姚織錦便也老實不客氣地從紙包裡抓了一把瓜子,送到嘴邊一面嗑一面道:“自打來了京城,我一直都忙忙碌碌的,總有無數的事情纏身,像今天這樣出來閒逛,還是頭一遭。這桐安城果然比潤州要熱鬧許多倍,各種花樣的吃食也多,若是在此住上一輩子,彷彿也不錯。”
谷韶言沒有答話,只偏過頭看著她的臉。那雙柔軟微嘟的紅唇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鮮豔,睫毛在臉頰上留下一排暗影,整個人彷彿輕輕一碰就要化了。他的喉嚨便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姚織錦臉上好像感覺到一束目光,熱滾滾的,臉頰上的肌膚好似都要被灼傷,一回頭,正撞上他的眼睛,霎時間有點窘迫,道:“你盡看著我做什麼?”
“好看。”谷韶言靜靜道。
這兩個字立時惹得姚織錦勃然大怒:“哈,你們這些富家子弟當真是給你們兩分好顏色,立刻便要蹬鼻子上臉。這種輕佻話,你還是留著去說給那些對你趨之若鶩的女子說吧!”
語畢,轉身要走。
谷韶言動作飛快地扣住她的手腕:“這就惱了?我不過是說實話,你生哪門子的氣?好好好,算我說錯了,還不行?”
姚織錦停下來,道:“那你還不撒開?”
話音剛落,手腕上便是一涼。
她縮回了手,道:“谷三少,你知道我是和朋友一同來的,消失了這麼久。我怕他們著急要尋我,這就去了。”
谷韶言點點頭,卻道:“我母親診病到這個月底便要告一段落,到那時,不管有沒有效果,我都打算帶她回潤州。她年紀大了。老在外奔波也不好。回家,至少能讓她舒坦些。”
姚織錦聽他像是有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