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苗看了看她,視線默默轉向她身上的傷,“我先替你止血,但是你身上還有好多木刺在這裡沒有辦法治療,得移到平地去。”
她向上看一眼,已直接打消了帶蘇小昭上去的念頭,剩下的選擇,只有下面。
苗若苗轉頭看向莫小鎩,“你下去看看下面還有多深。”
他們下落的已經很深了,既然這裡是人工的那麼離下面的地面應該不會很遠。
莫小鎩身形靈活的沒進了陰影,聲音很快從下面響起,“到底了!”
“來和我一起把人帶下去。”
她向上面的人交代過,就和莫小鎩一起慢慢把蘇小昭放了下去,莫小鎩幾乎是一邊往下摸索一邊看著巖壁上流淌過的血跡,究竟是要多少血
一落地,苗若苗就很自然的指揮著莫小鎩把人放平,點火照明,從隨身物品裡備好一應物件莫小鎩毫無被指使的自覺,麻溜兒的幹好了一切,才突然反應過來,“你幹嘛不自己做!”
苗若苗頂著那張苗絲絲用過的臉,只是淡淡的,默默的,眨了眨眼。
——有人做她幹嘛要自己做?
莫小鎩看著她拿出刀子準備取出傷口中的木刺,忍不住又微微寒了一下,“餵你行不行的?不行我喊瀟瀟下來——”
苗若苗頭也不抬,專注在傷口上道:“你要她也中毒麼?”
正要爬上去的莫小鎩一時頓住,就聽苗若苗繼續道:“之前我跟她說話時你也在場,多少也是該聽到一些的吧。她的血裡已經帶了毒,而且還在不斷增加。就是你現在站在這裡也是不能保證安全的,自己最好有心理準備。”
她想正確的方法應該是讓莫小鎩現在就走,然後,若救得了蘇小昭最好,若救不了,讓她死在這裡,也好過死在上面讓毒繼續擴散。
可是她也許還需要莫小鎩來幫手,既然已經一起下來了,就是他的命了。
木刺只拔了兩根就拔不下去了,苗若苗看著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裂開,此時木刺在體內如同栓子一般阻著傷口的血,一旦拔出所有木刺只怕她馬上就得失血而亡。
蘇小昭察覺到她的猶豫,緩緩呼吸,說了一聲:“放著吧。”她是密探,而苗若苗是巫醫。苗若苗思考的方式是如何治療和保命,而她更懂得如何應急。
“——幫我把露在外面的部分斷開。”
“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之後再說。”
苗若苗按她說的做了,只是不太能夠想象體內留著木刺是種怎樣的感覺。中原人不是很柔弱的麼,怎麼可以忍下這樣的痛?
她想了一下,直言道:“我覺得這樣你會死。讓我給你種續命蠱。”
下蠱之前還要徵求本人意見的苗疆人還真少見,蘇小昭淺淺笑一下,“有勞。”
莫小鎩立刻湊過來,又不能靠太近,就蹲在兩步外問道:“那是什麼?別給她種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苗若苗一邊從腰包裡取出小罐子,解釋道:“這只是保命用的。哪怕只剩一口氣,只要種下去,蠱蟲入體無形跟血脈化為一體護住心脈,即便血流盡了也會代替血液讓身體重新動起來,讓身體以為自己還活著,直到自身造出新的血液。”
莫小鎩聽得撇嘴,“嗚哇,你們連這麼詭異的東西都能搞出來?那豈不是要逆天了?”
苗若苗微默片刻,淡淡道:“世上沒有真正逆天的東西。”
“那是什麼意思?”
苗若苗卻沒有答,只對蘇小昭道:“雖然這是生死關頭用的東西,但以防萬一,我先替你種上——當心別死了。”
——只剩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那若真死了呢?
蠱蟲跟血脈化為一體欺騙瀕死的身體,讓它以為自己一切正常,繼續各個機能的執行直到真正恢復正常。
但若恢復不了呢?
蘇小昭什麼都沒有問,因為沒有什麼會比死了更糟。
她看著苗若苗下蠱時的猶豫,也便直言道:“其實讓我死在這裡對你來說才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吧。屍體留在這裡不會再被任何人碰到,也就完美的善後了。可是救了我,讓我離開這裡,卻未必能夠解了我身上的毒——這樣你也要救麼。”
苗若苗抬起眼,看著蘇小昭那張如淡墨山水般的臉上一道凝結不變的笑意,似真似假,若有若無。
“既然知道,為什麼說出來呢。”——中原人真難懂。
可是她還是將手裡的罐子倒下去,看著裡面的黑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