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只是無用而已。
但是,早已經把所有都放下的他卻救了一個女孩,只因為無意間看了一眼她的臉。
因為,些許相像。
只是不經意間的兩三分像。
但卻不知為何注意到正是差不多的年紀,然後,是蘇小昭的到來。
她是方瑾夜的女兒不會有錯,他情願這樣相信——十幾年渾渾噩噩,現在他至少要替她留下這個孩子的性命。
他來到牢房門外,毒人還忠實的守在那裡,他固然是聽從卓驚弦的命令,但毒人的大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損壞,這雖讓他異常衷心卻也有敝處。他在這裡,見到萬無常的時間比卓驚弦還要久,他無法判斷出萬無常對他執行命令有害與否。
萬無常順利走進牢房,不等蓮九笙開口,抬手丟給他一個瓷瓶。
“這能暫時解你的毒,要清餘毒出去後自己想辦法。”
“多謝。”
“我不用你謝,只要你快點離開這裡。”
萬無常轉身離開,一路穿過庭院即使與卓驚弦擦肩而過也面無表情視若無睹。卓驚弦停下來轉身喚他,“師兄。”
萬無常頭也不回,“我的師兄弟都已經死了,不要再喊我。”
卓驚弦只是目送他離去,對此早已經習慣了。
二十年前的血債萬無常沒有一天忘記,但卓驚弦知道,萬無常恨的不是他,而是他自己,否則他也不會默許他每一次回來,不會在這千機閣裡還留著他的房間。
一切都彷彿沒有任何異樣,蓮九笙做完給蘇小昭的晚飯,歪七扭八火候不均味道不明——這種東西他是不會吃的,自己做的也不吃。然後這份晚飯被卓驚弦拿去給蘇小昭,虧他面不改色眉不皺,還能如常的將這種東西冒認下來,不嫌丟臉。
蓮九笙依舊在牆後看著蘇小昭毫不知情地艱難嚥下他親手做的晚飯,很奇怪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想笑。
這大概,會是這輩子唯一一次。他不知道這算什麼樣的心情
他只看著蘇小昭,旁邊的卓驚弦就算極致了溫柔他也不在乎。因為他知道蘇小昭的心在他這裡,別人給她一切無用。但他卻無法反駁,他什麼也給不了。
卓驚弦陪蘇小昭吃完飯坐到天黑方起身離去,蓮九笙也正要離開卻見蘇小昭突然起身,巡視著房間的四壁像要尋找什麼——
她輕釦傾聽,讓蓮九笙駐足在原地。
萬無常說他就在這裡,只是她不會看到。這千機閣的複雜,不是用眼睛可以看明白的。
她敲著牆壁的手停了停,又重重幾下——雖然厚重,卻還是聽得出夾層。她微微遲疑,試著規律的敲著,像某種暗示。
——他是不是在那一邊?哪怕能給她些許回應。
蓮九笙伸出去的手卻只是觸著牆壁上發出響聲的地方,厚重的牆壁讓那聲音聽起來如此微弱,為了隔音,她的手想必已經敲得疼了。可是她已經明白了什麼,牆上裝飾的玉雕上鑲嵌的琉璃是用來做什麼的——
“蓮九笙”
他已經不在牆壁那一邊了嗎?還是身不由己?她終究還是放棄,她不能冒險讓卓驚弦知道她已經發現,正要離開牆壁,卻忽而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只有一聲,不輕不重很難被發現但的確就在牆的另一邊
他在那裡。
蘇小昭整個心好像重重落下來,落得太重七零八落不知想哭還是想笑。
不,她找到了小鐲,蓮九笙也還活著,現在不是哭笑的時候——
現在什麼也沒有發覺的是卓驚弦。他離開小昭的房間繞過迴廊,在廊中稍停,側目彷彿對著空無一人的牆壁道:“看了一天,也該想清楚了吧?”
他開啟機關,在牆壁上慢慢開啟暗門時一道白影驀然映入眼中,他抽身急撤,堪堪避過一掌。
卓驚弦退至廊外,看到緊追襲來的蓮九笙——他的毒解了。
他一時還不會懷疑萬無常,因為沒有理由。他只是不解,自己沒理由會算錯,難道蓮九笙當真這麼深不可測——
鎖鏈錚錚,雖然有些礙事卻還限制不了蓮九笙的出招,既然他已經在這裡,想必毒人已經被他解決在暗道裡。
千機閣高塔之頂夜風呼嘯,白衣翩然紫衫流光,卓驚弦卻是冷笑,“你就不怕小昭聽到響聲出來,會看到你的臉?”
蓮九笙面無表情撕一片衣角蒙在臉上,儘量讓自己保持在陰影下不暴露在月光中。
卓驚弦笑得嘲諷不已,“原來你才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