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希望自己沒有獲得的幸福,全部轉嫁到女兒身上。她由衷這麼希望著
「你已經把阿烈趕出門了,現在輪到蓮冬了嗎?你想把我鎖在象牙塔裡嗎?媽媽。」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母親一意孤行的決定仍然重重打擊池悠霓的心。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去找姬蓮冬,她就無法諒解母親所有為她著想的說詞,便益加覺得母親獨裁的決定真的令人好生氣。
「我每次去找蓮冬都按照媽媽的規定,我沒有讓人家發現我出入他家啊,你也看見了,不是嗎?」原來她媽媽對蓮冬真的有成見,蓮冬並沒有說錯。
她不允許蓮冬說她媽媽的壞話,同樣的,她也不允許媽媽看輕蓮冬。池悠霓很想學姬蓮冬一樣率性地大發一頓脾氣,可是,她又無法漠視她母親憔悴的病容。善良的本性被矛盾的心情揪扯、煎熬著。直到池優花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這兩年也讓你玩夠了,下個月,你和小紫一起去美國讀書。」
聽出母親口氣中不自覺流露的較勁意味,把她和小紫,從小比較到大。
池悠霓終於萬念俱灰。「你想要的女兒,其實是小紫吧?有時候媽媽會讓我很沮喪,我沒有哥哥和小紫那麼聰明、那麼優秀,可是我的成績也名列前茅,沒有讓媽媽丟臉過。你看不出我很努力嗎?我不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我好像不是家裡的成員,我好像沒有資格誕生在這個家庭裡。」
池優花一臉震驚,她回身與心碎的女兒對望著。
「我很努力了,你沒看見嗎?為什麼連我最喜歡的人,你都要趕走呢?」
「媽媽是為你好啊。」
「是嗎?」自憐笑笑,「既然是為我好,為什麼你從來不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呢?家長日、新生開學典禮,所有重要的場合你都缺席了。有時候我好氣你哦,媽媽。可是我也知道你身兼數職,很忙很忙,是不得已才缺席。」怕自己看見母親震驚蒼白的病容,她會於心不忍、會遺責自己,內心天人交戰了一下,池悠霓還是選擇一次把她這幾年來的委屈都講完。然後,她會繼續——
「我很愛你,媽媽。我也很愛家裡所有的人,包括小紫。你其實不喜歡小紫對不對?你總是下意識拿她的表現來壓迫我,希望我不要比輸小紫;可是當小紫表現出色時,你又很高興的樣子。你好矛盾,你的競爭意識對我們兩個都好不公平。每次我心情沮喪的時候,家裡的每個人都很忙;我不敢打擾你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沮喪的心情。你知道每一次都是蓮冬在幫我調適心情的嗎?」
池優花沒看過女兒這麼心灰意冷過,她著慌地想補救:「媽媽只是覺得姬蓮冬不是值得你託付終身的良人,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煩呀。」
託付終身?池悠霓眨去淚水,氣忿悲傷的腦海被這句話佔滿。「我沒想過要嫁給蓮冬的,他只是我最喜歡的」心情跟著語氣頓住,池悠霓被搞迷糊了。
蓮冬無疑是她最最最喜歡的人。
她再也搞不懂自己的這份心情是什麼,搞不懂只知道她現在很傷心。
「霓霓,媽媽真的是為你好啊。」
聽見母親在這種時候呼喚她的小名,池悠霓心中的失落感更深。「什麼是為了我好呢?媽媽每次都以自己的喜好擅自決定什麼對我是最好的。我的丈夫功成名就,就樣便是為我好嗎?像媽媽舅舅哥哥忙得終年不見人影,全家人一年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這樣的功成名就嗎?這種生活會很快樂嗎?如果我覺得不快樂,怎麼會是為我好呢?我很喜歡蓮冬,也喜歡媽媽。可是有時候,你們會讓我覺得無所適從,會讓我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勁,我做人好像很失敗。」
「你在胡說什麼,你當然不是!不許你說喪氣話!」
她也希望自己永保樂觀心情,因為灰心喪氣的感覺真的很差。可是一個禮拜之內跟最愛的兩個人鬧翻,要她心情不挫敗,真的好難。
「哥哥明天就回來了,媽媽身體也好一點了,我這兩天想到外面散散心。可以嗎?」池悠霓始終背向母親,不讓她瞧見她臉上滿滿的孤單。「我會定時和家裡聯絡的。我二十四歲了,想要自己一個人試試看。只要這一次就好,好不好?」
阿烈不在家,池優花本想禁止她隨便亂跑,但女兒連心情沮喪時都不忍心讓她這個媽媽擔心。她把女兒教養得如此貼心善良,為什麼就不能相信她有自處能力呢?她女兒並不笨呀。
「錢和手機要帶著,自己小心一點。」再不情願,這時候她也只能試著放手。
「阿烈從英國回來以後,可以回來我們家嗎?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