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滿懷感慨,“我年輕時候也想過去晉侯那裡出仕,當個武士,風風光光的。將軍這樣的英俊人物,我當時最是仰慕的。不過現在老嘍,離不開這片海嘍,哪一天晚上沒鮮魚湯喝,心裡貓抓似的癢。其實想想我年輕時候,連個五十斤的弓都拉不開,出仕什麼啊,自己找罪受。人生來命不同,我這輩子也就是漁民。”
古月衣聽得一笑:“北固山伯滿門可是世代軍籍啊,天啟城裡的陛下還想著大人為他北鎮羽淵海峽呢。”
“唉!”北固山伯擺手,“說得好像我們這個小地方有多要緊,老弟你看這個城啊,其實是個易守難攻的所在,羽人根本打不過來!”
他覺得這個年輕將領蠻和善,並不耍晉侯特使的氣派,心裡親近,不由地就把稱呼換成“老弟”了。
“這個倒要請教北固山伯了。”古月衣恭恭敬敬的,像是學生請教老師。
北固山伯覺得面上有光,腆了腆魚湯填大的肚子:“要進這片海港啊,先得過羽淵海峽,羽淵海峽那浪多高,水流多急,我不說老弟你也知道的。就算羽人渡得了海,我們只要在海港入口堵上十艘漁船,澆上火油塞滿柴火,羽人一來接戰,我們點上火,大船順風過去,風助火勢,那是燒得呼啦啦的。
就算火攻也不奏效,依舊沒事,這片海不深,地下有兩百枚破浪錐,是薔薇皇帝時候埋下的,請的河洛匠師打造,用的鐵名叫水晶精,幾百年不鏽。只有我們本地人知道那些破浪錐的所在,行船的時候自然繞開,羽人的船輕,船底不厚,撞到就沉。就算破浪錐也沒有都把他們沉海底去,羽人也得登岸啊,一上岸,他們在水裡的本事都不算什麼了,我這裡城牆高厚,萬弩齊發,嘿嘿!“
“萬弩齊發?”古月衣環顧周圍,只有一些軍士懶洋洋地在周圍走動,並不帶弓箭,只是挎著柄制式老掉牙的軍刀,“倒是不知道這裡射手有多少人?”
北固山伯一愣,撓了撓腦袋:“這個倒是不瞞老弟你,晉侯大人也知道的,我們這裡幾百年不打仗了,那些軍籍的人家都改行當漁民了。如今要練兵都叫不來人了。而且你看這海面,要練海戰,不夠開闊,要練弓箭練了也沒用處,射個海鳥?還不如打漁呢。”
古月衣知道和這個以漁民自居的伯爵大人是說不通了,只能笑笑。
“將軍,那邊是不是出了點事?”跟在古月衣身後的一個副將指著海面說。
古月衣放眼看去,靠近海面的幾十艘漁船升起了風帆,往海港中間聚集,那裡是兩艘漁船船頭相對,隱隱約約兩邊各有人站在船頭怒罵。
“唉喲喂,是司馬家和陳家的兩個狗東西!”北固山伯一張望就明白了。
“司馬家和陳家?”古月衣問。
“我們這裡的兩個大戶,各有百十條漁船。薔薇皇帝那會兒派到這裡來駐防的一共有四個姓氏,如今司馬家和陳家壯大些,其他兩家就沒多少人了。這兩家的人都是軍籍,脾氣躁得很,老是為了你掛了我的漁網,我佔了你下網的地方鬧事,鬧起來就把漁船叫到一起圍起來,把風帆升起來在裡面打架,等我問起來又都不承認,我沒有親眼所見,也不好多管。可我說了今天晉侯大人的特使來視察海防的,這些混帳東西!”北固山伯一拳砸在掌心裡。
果然,圍聚到一起的漁船都升起了風帆,把中間的兩艘船徹底遮蔽起來。漁民們大聲地吆喝起來,似乎是為裡面打架的人助威,幾十條漁船,加起來怕有上千漁民,鬧起事來確實也是這個北固山伯管不了的。
“古將軍!那邊起火了!”副將忽然說。
古月衣抬頭看去,那群圍聚在一起的漁船中央,是一面被火焰吞噬的風帆。漁民們依舊在大聲地吆喝,吆喝聲裡已經滿是驚慌,漁船圍得那麼緊,一時散不開,很快火就會蔓延到周圍的船上。中間那艘船燒得極快,轉瞬間徹底被火焰包圍了,就像是一塊被火油浸透的木頭。火焰飛速地向著其他船蔓延,風在這個時候居然大了起來,風助火勢,不可阻擋。
“怎麼怎麼會這樣?”北固山伯驚得瞪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一艘船,即便失火也不該燒得那麼快吧?”古月衣低聲說,“除非有人故意放火。”
“誰?誰敢在這北固山城裡放火燒船?那些都是軍船!”北固山伯大怒。
北固山城這裡的漁民多數都是用軍船打漁,這些偽裝成漁船的軍船都是上好的木料建造,龍骨堅固,船板厚實,升帆之後速度遠高於普通漁船。側舷留有射箭的口子,船裡常年備著武器、繩索和鐵鉤等物,一艘船上幾十個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