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靈,勾結朔北部,暗殺叔父、威逼父親、竊取大君之位,處囊刑,今日執行!”
囊刑!聽到這個名字,阿蘇勒、巴扎和英氏夫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
“扔下你的刀,否則砍下你的頭!”一柄長刀直指斡赤斤家武士的後頸。持刀的是巴魯,他是聞聲趕來的。
“主子!主子!”巴扎大喊。
巴魯還在發愣,巴扎一把抓住斡赤斤家武士的刀背,把刀奪了過來,一肘擊打在那個武士的臉頰上,把他打翻在雪地裡。
“打這個人有什麼用?”巴扎一推巴魯的頭,“主子主子跑出去了!”
巴魯心裡一寒,順著巴扎一推看向背後,看見阿蘇勒只披了一件絲綢睡袍的背影踉蹌奔跑在雪地裡。英氏夫人也呆住了,跟著追了出去。
巴魯急得在那個斡赤斤家武士的身上狠狠地踩了一腳,“早該一刀殺了你!”
阿蘇勒狂奔在雪地裡,北都城的街上只有過節的時候才有那麼多人,這些人全部向著金帳前彙集而去。
阿蘇勒追著那人流,超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夔鼓聲響起在遠處,一聲聲越來越沉重,鼓點越來越密集,那是即將處決比莫乾的鼓聲,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心上。他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跑到的時候是不是隻能面對著一具屍體。但他不敢停下,他大口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用那股寒冷支撐著自己。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在他沉睡的時候,這世界彷彿顛倒過來。他無法相信比莫幹會是那個叛徒,那是他的哥哥,那是蘇瑪的丈夫,那是個誓言要扞衛帕蘇爾家尊嚴的男人,還欣喜地等待著兒子的降生。
他怎麼會是叛徒呢?那個說不上勇毅的男人,他那麼愛他的妻子,怎麼就敢賭上自己和妻子的未來去當一個叛徒?
他是坐在黃金寶座上的人啊!他是青陽部尊貴的大君啊!
一定有什麼錯了,不該這樣,不該這樣!阿蘇勒心裡有個聲音大喊。
比莫乾死了,蘇瑪怎麼辦?他不敢想這個結果。
夔鼓聲越來越急了,阿蘇勒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裂開。
比莫幹被黑暗籠罩著。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外面密集如雨的夔鼓聲宣告著他的生命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但即使他現在大聲地呼喊,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他太愚蠢,只想著自己,想著妻子,沒有分出心思去提防那些貴族。他很後悔,他的朋友洛子鄢在最後一次分別得時候曾經緊緊握著他的手提醒他說,這世上從沒有永恆的朋友或者敵人,與其提防敵人,不如多花點心思提防朋友,因為朋友的背叛會更加危險。他知道洛子鄢是在暗示誰,但他只是開了一個玩笑,說那樣的話他最該提防的就是洛子鄢。
洛子鄢苦笑著離去了。
那東陸人是個值得信賴的好朋友,也許將來有一天他也一樣會背叛,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比莫幹就要死了。
洛子鄢說過開春化雪的時候他會回來,但比莫幹希望他不要再回來了,洛子鄢如果真的回來,會發現北都城已經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他終於明白了父親為何始終猶豫著是否要把大君的位置傳給他。其實父親一直都希望他更堅強些、更狡詐、更機敏,也更狠毒,只有那樣的人才能扛起被都城主人的責任。可他沒有理會父親眼裡的訓斥,他太自負了,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勇力,又懂東陸人的統御之術,相信自己可以當一個比父親更好的大君。
父親直到臨死的時候還在等著他長大吧?可父親沒有等到,只能匆匆把這座城市傳給了他。
他不知道班扎烈怎麼樣了。他被一支羽箭洞穿了肩頭暈過去之前,那個獨臂的班扎烈硬撐著腿上的箭傷站了起來,從一匹已經死去的戰馬背上摘下一面盾牌,擋在他的面前。之後又一支羽箭命中了班扎烈的腿,他只能以雙膝跪在地上,雙手扣住盾牌的邊緣讓它樹立起來。
他也不知道阿蘇勒怎麼樣了。這道這時候他才後悔,他應該早一點去看一眼那個昏死的弟弟,雖然他沒能帶來勝利,可這個溫和的孩子終於屈服於他瘋狂的血液咆哮著在戰場上殺戮。他已經盡了全力。
他竭力要多想些事,因為他就要死了,他的靈魂即將散去,記憶也不服留存。
他只是不敢想蘇瑪,他聽見城門外那個奮力拍門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蘇瑪,可那個小小的女人又怎麼能拍開北都城門?她為什麼就不能有一次聽自己的話呢?她應該走的啊,帶著他們的孩子。那麼多次自己都聽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