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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酒,幾個小菜,孤苦的李牧一個人默默無言地在自斟自飲著。那面容裡隱含著巨大的悲愴讓這位頂天立地的蓋世英豪也禁不住地有子一種英雄遲暮的氣息,那英俊威嚴的面容上陡然增添了幾分蒼涼和悲壯,削減了幾分奮發和豪邁!

忽然間,寬大的帳簾微微一挑,一個高大而蒼涼的身影伴隨著一股寒風湧進了帳內。火苗隨著寒風一陣顫抖,帳內的光線也立時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獨自低頭悶飲的李牧沒有抬頭,從來者的熟悉的腳步聲中,李牧已經知道了來者是誰。李牧微微一笑道:“司馬兄弟,來,陪我喝幾杯!”

司馬尚無言地在李牧對面坐了下來,撫了撫額下的長鬚,平靜地道:“大將軍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李牧端著青銅酒爵的右手猛然間顫抖了一下,一抹酒水立時滴落下來、在條桌上濺起一串四散的珍珠。

一向穩若磐石、雷電不驚的一代蓋世名將現在竟然連一杯酒水都端穩不住,這前後之間的巨大差異豈不令世人悲乎!

“不放棄又能如何?”李牧自嘲的苦笑一聲:“我如今已被解除兵權,前線的軍事已再不復為我所管!”

司馬尚淡淡地說:“目前兩軍對壘,情況緊急,國家安危,全繫於灰泉山戰場主將一身。趙蔥、李牧庸才也,如何是那狡詐的王翦和多謀的扶蘇對手,將軍回朝之言何不再作考慮?”

李牧聞言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意已定,司馬兄就不要再勸了!”司馬尚悲苦地嘆了口氣道:“郭開等人視大將軍如眼中釘、肉中刺,不除難以甘心。但未將卻是可有可無之人,郭開等不會費心加害,不知未將遵令回朝,而大將軍儲存實力,以圖後效如何?”

李牧聞言一愣道:“司馬兄此言何意?”老謀深算的司馬尚微微一笑,低聲道:“大將軍豈不聞古語云:‘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以將軍之才,到處都可以立功,為什麼偏偏要為趙國賣命呢?”

李牧頓悟道:“司馬兄是想讓李牧潛往他國?”司馬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以將軍之名望和才能,不論到燕、齊、魏、楚,都會得到國賓一樣的崇高待遇!這樣一來,大將軍不僅僅儲存了有用之身、避過了郭開等人的陷害;而且在未來趙國遇到危難之時,趙王也會有機會重新起用大將軍,再驅暴秦。此計是應對目前危機以及保護趙國長治久安的唯一良謀,請大將軍千萬休逞個人意氣,務必應允示將之言!”

李牧聞言,面孔上頓時浮起一份喜悅之色,因為司馬尚所言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妥協措施,但一想到如果答應如此做法,卻必定要揹負一個逃將的汙名,李牧也不禁有些躊躇起來!

忽地李牧放下了酒杯,站起身來,開始在帳內來回踱步。英武威嚴的面孔上神色陰晴不定,秀氣儒雅的臥蠶眉也不住輕輕地抖動著,顯然李牧已經為此心動,但卻一時難下決心。

李牧雖然忠義,但如果能留有一個有用之身在不違背大義的情況下繼續準備為國效力,這樣的事情對李牧的誘惑還是挺大的。一時間,看透了李牧心思的司馬尚乘熱打鐵道:“雖然大將軍不遵亂命、潛往它國會有損個人名聲,但此乃小義;而趙國三百萬民眾的安危和國家基業的保全卻是驚天大義,請大將軍能夠舍小義而就大義。司馬尚這廂跪請了!”

於是一臉悽然、白髮蒼蒼的老將軍頓時起身拜倒在地,跪求李牧。李牧一向對年長的司馬尚敬之如兄,十分尊重,此時見狀不禁大驚道:“司馬兄何必如此,快快請起!”司馬尚固執地道:“大將軍如果不應允未將的請求,未將死跪不起!”

李牧聞言,原本伸在半途、欲將司馬尚攙起的雙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心中的思緒也頓時劇烈碰撞起來:“是啊,難道我李牧真的為了所謂的小義而將趙國三百萬百姓丟棄不管嗎?”李牧此時在心中自問:“只為忠於那個母為婢女、本身又只會鬥雞走狗、吹彈拉唱的趙王?管他的,為了趙國深受戰亂之苦的可憐百姓,管別人要怎麼說,管歷史會怎樣寫,千秋萬世名,寂寞身後事,管不了這許多了!只要能夠儲存好有用之身,趙王應該終有清醒的一天。”

良久,一聲長嘆之後,李牧咬了咬牙道:“罷了,趙國目前不容我,我便如廉頗老將軍一樣另逃他國,以期能重獲國家見用了!”

司馬尚聞言大喜,身手矯健的他也不用李牧攙扶,頓時一躍而起道:“大將軍這樣做就對了!古語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留得有用之身,說不定我們老哥倆以後還能有機會再並肩做戰呢!”

李牧聞言卻愴然一聲長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