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艾太羅真神信徒出聲問:你在對誰說話?那裡有誰嗎?
這個,好像是冥府官吏來了。璽克吶吶的說。
今天晚上比較特別,這裡也是特別的地方,我要迎接某個人,所以我獲准跨過界線。玄看著璽克說:還有一件事也是在今晚要處理。有個通緝犯剛才趁著里長大人遭難的時候溜進來了。你是這裡的管理員吧,那就請你幫忙我抓住他。
我從來沒有跟靈體並肩作戰過啊!
我不算靈體也不算實體。跟你的使魔跨過的地方還比較接近。玄笑笑說:記得古老的說法嗎?是得道成仙。
冥府基層也位列仙班嗎?璽克玻а畚省�
哈哈。玄只是笑,沒回答。
兩個真神教法師一愣,左顧右盼,突然雙腿一軟,好像看到了什麼恐布的東西,坐倒在地瘋狂的在胸前畫著驅魔符號,顫聲說:魔鬼!是魔鬼啊!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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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十一分。璽克和玄一起回到墳區入口處。
雖然說法師應該要習慣異象,不過冥府官吏直接跑出來也太過份了吧?這還打不打算讓璽克當正常人啊?璽克覺得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嚇不到他了。
你不用擔心誣告的事情,會解決的。玄邊走邊說。
璽克看到的墳場景象跟他出來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艾太羅人本來就會稱墳場是陰界住宅區,璽克自己也常這麼說,但他只是單純的使用了常見的說法,並沒有多想這是不是真的。
在通往公墓的路牌後面,原本有土地公像的位置,現在變成一座掛著警察標誌的崗哨亭。後面的大片墳墓現在變成一堆傳統瓦片平房。
四周看起來都灰灰的,連月光也是。房舍附近有很多人在,他們看起來就像活人一樣的走動、攀談,坐在屋前做事。但大多數人都面無表情。有些人的表情比較生動,看起來就沒那麼灰。
璽克是法師,他覺得這個空間和他平常待的不一樣。他不認為這是幻覺造成的。
璽克看到一個女人,她的身影似乎特別的黑暗,好像比這裡的照明更暗,暗到像是把光吸進去似的。但又和一般的暗不一樣。一般陰影不會失去色彩,只是會看不到色彩而已,而這個女人的顏色隨著光明一起消失。這個女人脖子上掛著天使像,到處走動,每次碰到人一開口就問:你感覺到達尼薩的呼召了嗎?
這裡就是死後的世界嗎?璽克問。
腳離開地面就算飛到天上了嗎?玄說:你連死後的世界的定義都還沒想清楚,這樣是無法提問的。你搞不清楚問題,那給你答案也沒有用。等你有一天搞清楚了,再來問。
活人的世界不是隻有地球那麼大,死者的世界也不是。在極地觀察不到海市蜃樓,在沙漠也觀察不到冰山。就算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那也僅僅是一部分而已。活人已經知道人間有重力、有空氣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人類連活人的世界都還沒觀察充分,死者的世界也還沒有被任何人看遍。
玄先去和崗哨亭裡的人說話,璽克在後面找個地方蹲下來,拿出紙筆寫給舒伊洛奴的信。
他寫:假如一件事是對的,那不需要神說那是對的,那仍然是對的。能夠讓我認同的神,是一個講道理的神。他說的話應該要即使不是神說的,也能讓我認同。假如他要以他神的身分,要求我接受我不能認同的事情,那他是我敵人的喉舌,不是我的神。
我不是某個傢伙的未得之民,我的家園也不是等著被神取得的土地,彷佛是他採購清單上尚未打勾的專案。我是我自己,沒有人——更沒有神有資格替我發言。那些口口聲聲要把我獻給神、把我交託給神的,都是打著奴役我的算盤。
離神越遠的宗教越會要求信徒無條件接受一切;內部問題越多的宗教越會執著於傳教補充犧牲者;實為暴君政權的宗教才會認定離教者必須受罰;本質是掠奪的宗教才會把非信徒也列入管轄;那種強調人類沒有他就什麼都不是的神,必定是個一無是處的傢伙。
天助自助者。正如央後創造了嫁娶之禮,讓人類沒有他也能繼續繁衍,真正的神明應該會幫助人類自立自強。
玄說完話,走回到璽克旁邊,低頭問他:你有什麼實際一點的問題要問嗎?
嗯——有什麼問題會關係到我的正常人生嗎?璽克問。
比方說今天這是特例還是會變成常態?你希望答案是哪一個?
我希望答案是特例。
那就是特例。玄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