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斥突然握住璃夜放下茶盞後正要撤去的手，璃夜一驚，但很快恢復平靜，就勢在他旁邊坐下。

夜斥盯著璃夜的手，啞聲問道，“夜兒，你是不是在幫風之蒼穹煉藥？”

他知道了！璃夜心中紛亂，輕輕咬住了唇，默默點了點頭，意識到夜斥一直是低著頭的，看不見，才低聲道，“是的，他們付加工費要我煉藥——”

“所以你就答應了？”夜斥突然抬頭，目光中滿是不忿，“難道你不知道風之蒼穹對長樂幫意味著什麼嗎？”

璃夜被夜斥的反應微微嚇了一跳，她知道他會生氣，可沒想過他會這麼生氣，可是這件事到底是自己理虧在先，她還是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

“這件事地確是我疏忽了。他們設了個圈套。到後面我不答應也不行了。”

“今天我回來這麼晚。就是因為幫裡得到了訊息。說你提供大量高階藥給風之蒼穹。而且還有人證物證。我百口莫辯——”或許是聽璃夜說地誠懇。夜斥也不忍太過苛責。“你說什麼我就信。既然是他們設地圈套。那不要再有下次了。”

璃夜聽夜斥緩和了語氣。才鬆口氣。可要她承諾沒有下次——這怎麼承諾？她跟妖狐藏馬地交易是無限期地。想到此。璃夜心裡也是一陣煩躁。

“怎麼。還有問題？”半晌得不到璃夜地回應。夜斥語氣不由又硬了幾分。“如果你是要賺那點加工費。我也可以給你！”

這話卻是太傷人自尊了。璃夜驀然抬頭。狠狠盯著他。“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

夜斥將頭別到一邊。“幫裡決定。暫時撤消你地香主職位。”

什麼香主？我本來就不稀罕！璃夜本來還有些理虧，聽到這裡卻完全轉變成氣憤了。驀然起身，璃夜用了好大力氣才勉強壓抑住怒火，“幫裡，都是怎麼說的？”

夜斥不語，被璃夜催的急了，才不情不願地說了幾句，“他們說的也有道理，這麼大的事，如果對你完全沒有處罰也說不過去。”生怕璃夜遷怒，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他們徵求過我的意見，我已經同意了。”

冷靜！你要冷靜！璃夜努力按捺下怒火，開始思索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先是她在子夜醫館門前貼出了公告，表示提供藥草的可以以優惠價格購買成藥；然後妖狐藏馬找上門來，跟她口頭約定；接著金不換直接帶了藥草過來，她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卻也無法，只好給他煉藥；這以後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她趁夜趕回了蘇州，與他們再無交集。

她記得清楚，當初金不換明明答應了她，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可夜斥說的人證物證又是哪兒來的？人以信為本，直覺告訴她，金不換不會做背信棄義這種下三濫的事。可是沒有證據，幫裡也不可能這麼堅決地判了她的罪。

最重要的是，從頭到尾，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麼？

豁然開朗，璃夜很認真地把整個事情都回憶了一遍，從自己加入長樂幫到現在，跟長樂幫一直都是互惠互利的關係，幫裡提供材料，她煉藥回饋幫裡，似乎從來都沒過任何約定，只是都預設了，高階藥品都會留在長樂幫，甚至自己的醫館也只放幾件當成擺設。

這固然是她為了長樂幫的利益考慮，可實際上她卻沒有義務遵守什麼潛規則吧？她的醫術並不完全靠的長樂幫才練起來的，給風之蒼穹的高階藥，用的是自己的藥爐和風之蒼穹提供的藥草，她從中收取加工費，也完全是理所應當的，既然如此，幫裡有什麼權利判她的罪？

想通了一切，璃夜反而更氣，她是小女子，不是大丈夫，沒有那麼寬大的胸懷。怎麼自己賺點錢就牽扯到幫派榮譽了？自己將煉的藥賣給其他人就是罪不可恕了？

“乾脆直接將我踢出幫吧。”

璃夜頭也不抬，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夜斥微愣，回頭看她，“那倒沒那麼嚴重——”

“不踢的話那我自己退！”璃夜站起身，看也不看夜斥一眼，“我現在就去幫裡，不叫你為難。”

說著徑直出門，夜斥連忙拉住了她。

“你發什麼瘋？沒人叫你離幫！”

“我自己想退幫不行嗎？我又沒賣給長樂！”璃夜發飈了，“見鬼的，我是欠長樂什麼了嗎？個人行動還得受幫裡批判，莫名其妙！”

夜斥也怒了，“這根本就是幫派榮譽的問題，你就這麼看長樂？別忘了你也是長樂的一份子！”

“馬上就不是了。”

璃夜頭也不回，跑出了家門，夜斥賭氣沒有再追，於是片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