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與張氏雖知這些都不是俗物,但是再好的東西始終是穿在太祖爺身上的,脫件寶甲已是大不敬,它物還是不碰的好。
兩人一起上手,一個解釦子,一個託著太祖爺肩膀將上半身撐起來,可是當張氏剛一使力,忽聞沙沙之聲傳來,聚神一瞅,原來是太祖爺的衣服化為了灰塵流落下來,經過這麼多年,不消說針織物早已被腐蝕,只是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成了固化狀態,經人一碰自然散掉。
這麼一來,蘇太爺身上除了那件冰蠶寶甲光溜溜的別無一物。
經此變化,梁氏加快了手上動作,控制著目光不往下看,三下五除二就脫了下來。
“咱們再給太祖爺磕個頭,這就回了。”梁氏莊嚴的帶頭跪下,以頭觸地。
一叩首,除了衣服的悉索聲,四外都靜悄悄的。
二叩首,只聞呼吸。
三叩首,“咕”的一聲喉嚨梗咽的輕響從石床那邊傳來,他們都沒注意,繼續磕頭,抬頭時,所有人嚇得一起後仰,失聲驚叫,蘇老太爺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兩腿垂在床邊,瞪著一雙碧綠的眸子挨個打量著他們!
“不會這麼快就糟了報應吧?太老爺顯靈了!大嫂,怎麼辦啊?”徐丫丫驚慌的道。
張氏還算清醒,一顆心雖是飄搖在恐懼中,卻能強鎮心神,平靜地道:“太老爺死時已是花甲之年,又在這裡躺了幾百年,鬼才相信他站得起來!許是石棺內乍一通風,身體膨脹的自然反應。”
徐丫丫失了魂般顫聲道:“膨膨脹也不能坐起來啊,他還看著咱呢!”
張氏激靈靈打個冷戰,臉色刷一下煞白,似乎這才看清狀況,緊張地道:“誰說不是呢,他確是在看著咱們。大嫂,快告訴我怎麼把石棺關起來。”
梁氏苦笑道:“你們或許不知,為了保證歷經千年也能夠使用,所有機簧用的都是緞剛,你們知道什麼是緞剛吧?柔韌持久,卻只能用一次。許多王侯將相的陰宅佈設機關時用的都是這種材料,所以門是關不上的,可誰會想到下面有這麼個玩意兒。”
張氏忙道:“那我們就別愣著了,快走啊。”
五嫂葉氏學過一些花拳繡腿,表現出了武者應有的勇敢,挺身而出,道:“大家不要怕,你們慢慢退出去,管他是人是鬼,是人我們敬他,是鬼我就撂倒他。”
傻子也看得出來,太老爺不是人,都指望著萬一有個危險五嫂能兌現她的豪言。
嫂子們一一退出,蘇沐正拉著阮婉婻一陣急走,一隻腳剛出了石棺還沒鬆口氣。聽到五嫂喝道:“老七留下,給我搭把手。”
這一聲叫喊把蘇沐的魂兒叫沒了一半。他深吸一口氣,要上斷頭臺似的轉過身去。大義凜然的道:“五嫂,我來了。”
“葉答妹妹,太祖爺要是坐著不動你們也就回來吧,明兒就找人把這地兒給埋瓷實了。”
梁氏在石棺外喊道。
葉答臨危不亂的道:“嫂子們先回墓園,我自有分寸。”
蘇沐嚥了咽口水,不滿的暗想道:“五嫂,你這是幹嗎呀,大傢伙一塊退出去多好,瞧太祖爺那不死不活的樣子。白天大街上碰上都能嚇出冷汗,何況是這裡。”
“五嫂,咱是斷後,不是絕後,你還真想和太祖爺比劃兩下啊?”蘇鳳凰忍不住提醒道。
葉答全神貫注的盯著蘇老太爺,道:“老七,你怕了。”
“我不怕。”
“那你留在這,我去外面找個應手的傢伙。”
腰桿直挺的蘇沐一下矮了半截,苦著臉道:“別呀五嫂。值此危難之際咱倆當共進退。”
葉答斬釘截鐵的道:“下來的倉促沒有帶兵器,真要動起手來難免吃虧,放心我不會走遠。”
蘇沐力爭道:“五嫂,來時都看遍了。這裡哪有什麼兵器。依我看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太祖爺即便化妖,畢竟也睡了這麼久。乍一醒來身體必然遲緩,咱們早早的逃出去。立即掩埋,也好讓太祖爺長眠於此。”
葉答一邊點頭一邊後退。道:“好吧,咱們走。”
蘇沐腳底板還沒離地,蘇老太爺緩緩起立,全身骨節猶如重生般噼啪作響,十指成爪,竟也跟了過來。手中還握著那盞蓮花形狀的油燈。
這個舉動令蘇沐皺了皺眉,它一隻手蜷縮成爪狀,這隻手卻依然緊握著油燈,說明他是有意識如此做的,難道他是個有思想的殭屍?
葉答立刻頓住腳步,急道:“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他一直盯著我們,顯然不打算放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