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刺向他敞在自己眼前的後心,利刃沒入肌膚的聲音更加刺耳,是她聽過的世界上最難聽的聲音,狼狽地拔出陷入他肩背處的匕首,他身上不斷湧出的鮮血讓她心疼得想哭,但眼淚被生生憋在眼眶中倔強地不肯流下。
林沉淵後背吃痛,猛地翻身坐起,他望著她,蒼白的臉上神色平靜,佈滿紅血絲的黑眸中盛著深深的傷痛。
“你終於還是動手了,蘇雲盡,我給了你太多機會,你為什麼從來都不知道珍惜,你真的那麼希望我死?”
眸中深深的傷痛變成嘲諷,“就算是現在我仍然在給你機會,告訴我你根本不是想殺我,只是想只是想知道我武功究竟有多高,有沒有高到可以保護你不被任何人傷害的地步,告訴我,告訴我呀,只要你說我就信。”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已帶了無奈的懇求,這樣的他讓蘇雲盡心中一陣陣抽痛,淚水不受控制地肆虐流淌,她痛苦地點頭,點了兩下又瘋了似地搖頭,“不,不,我想你死,想你死,你不死,我要怎麼活下去,我只能殺了你,必須殺了你。”
手中沾著鮮血的匕首胡亂向他刺去,掙扎撕扯中匕首改了方向,如她所願地直直刺向自己的心窩,閉眼奮力向前撲去,向著匕首刺來的方向,也向著他的方向。
沉淵,如果你真的愛我,那麼請原諒我,我是個懦弱的人,哪怕是一點點的不確定我也沒有勇氣去賭,我怕輸,若是輸了我會生不如死,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儘量減輕你的痛苦。如果你不愛我,那也很好,至少你不會傷心,而死了的我,心底一直幻想你是愛我的。
死亡的痛並沒有傳遍全身,她也未能撲進那溫暖的懷抱,緊閉的雙眼中熱淚滾滾而下,睜眼時,入目的是他攥緊的手掌,他用手死死握著匕首鋒利的刀刃,鮮紅的血一滴一滴緩緩滴在被子上,冰冷的黑眸陰森森地瞪著她,那裡面竟似也要滴出血來。
“你若敢死,我會殺了天水門所有人給你陪葬,第一個就是蕭月明。”
匕首被哐啷一聲甩在地上,起身披上絳紅外服,他頭也不回地向帳外走去,受傷的手掌,血依舊在滴落。
恍惚的目光掃過陳橫在地上的匕首,沿著匕首看到點點殷紅的血跡蜿蜒到帳簾處戛然而止。
收回慌亂的目光,她全身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過了片刻她突然跌撞著撲到地上,緊緊握著匕首,刀尖在心房處徘徊。
司徒玉豔說的對,沒有得到混靈珠他不會殺自己,可是等他知道自己不是蘇雲盡了,便再也不會用手去握這刀刃,這刀尖或許也會被他親手插/進自己溫熱的心房。
她怕,害怕那一刻的到來,可是天水門那些無辜的人要怎麼辦,絕望地閉緊雙眼,她在冰涼的地上坐了良久才晃悠著回到榻上,指尖輕觸刀刃上乾涸的血跡,她臉上綻出一抹悚人的笑意,將匕首又放回了被褥下,她想這樣很好,這上面沾了他的血,終是要再染上自己的血才算圓滿。
第八十四章 計謀深
呼嘯的夜風在帳外淒厲吹過,只一忽,驟雨追著急風瓢潑而下,雲盡躺在榻上,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被突來的風雨攪得無比糟糕,林沉淵去了哪裡?他背上和手上的傷有沒有包紮,自己刺下那一刀時因怕觸及心房故意向外偏移了寸許,可是又似乎因偏的太多而扎到了肩背骨上,刀挫骨有多痛?一定會很痛很痛,他一定會恨自己吧,很恨很恨,也許剛好與那痛成正比,可是無論恨與不恨黎明終是要來臨。
起身穿好衣物,蘇雲盡急急地奔向帳外,肆虐的暴雨未能擋住她離去的腳步,剛一踏出營帳身上的衣物立刻被澆得溼透,她攏了攏粘在臉頰的髮絲,腳下卻未曾遲疑,刻不容緩地向著營地出口的方向跑去,她必須去找颯容,她不能死,也不想任何人死,她要去和他談條件,雖然她不是蘇雲盡,但是她真的知道混靈珠的下落。
急行到出口處,她一路都未碰到任何阻礙,偌大的軍營竟然連一個守衛的兵士都沒有,也許是下雨的關係,也許是有人故意而為,但那些已經不在她的考慮之內,她現在想做的就是去見颯容。
絕望地盯著風雨中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帥帳裡他握緊泛白的十指,受傷的手掌本已經結痂,此時鮮紅滾燙的血又一滴一滴緩緩滴落在他身旁的土地上。
這個女人一直都在騙他,她說她愛他,她心裡愛的不過是另一個影子,她從來不會試著來了解他的心,只要一有機會又總是想著從自己身邊逃走,也許他真的錯了,也許他早就應該放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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