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還有一棟縮成拳頭大小的宅子和二十來個紙紮的僕役時,臉都青了,這些哪裡養得起,她趕緊對著木牌拜了拜,直接將宅子和紙僕役抵壓給冥務司抵稅了。
收到她的念頭,木牌上又發出一道青光,把宅子和紙僕役全部收走,最後往籃子裡吐了六錠五十兩重的冥銀。
誒?還有得倒找的?看來那宅子是真值錢,剛才縮得太小,她也沒仔細看,現在想來,恐怕是雕樑畫棟美不勝收的一棟豪宅,放在陽世裡,至少值五、六百兩咦?這不就是十匹良馬的價錢,她又咂舌,到底是宅子便宜了,還是良馬太貴?
再仔細一想,哦,她忘了算地皮的價錢了,加上地皮,在陽世裡,這宅子至少上千兩,而陰間的地皮,更是天價。
她這邊正算得起勁兒,萬青那邊,卻有些不對勁了,他的眼睛還微微紅著,但神情漸漸卻變成了愕然。
望鄉中,多出了一個白服素犒的女子,年紀不過十六、七歲,不著脂粉的面容,在一身白孝的妝稱下,顯得清麗脫俗,望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望鄉之中,只有畫面,不傳聲音,萬青聽不到她與萬家二老說什麼,但他卻認得這個女子,她就是他原本的未婚妻,陸家長女陸婉儀。
只是,她為何身著孝服?又為何在清明這一日到萬家祠堂來?
籃子裡,又多了一罈酒,酒罈上貼了一張紅紙,溫照湊近了一看,上面寫著三個字:女兒紅。她頓時就有些發怔,聽王婆子說起過,但凡有些家產的人家,都有添丁埋酒的習俗,若生的是男孩兒,埋下的酒便叫狀元紅,若生的是女孩兒,埋下的酒便叫女兒紅,直待到兒女成家立業,才把這酒取出來。萬家二老怎麼會用女兒紅來祭萬青?要祭也該是狀元紅呀。
正覺得奇怪,冷不丁籃子裡又多了一束黑髮,用紅頭繩扎著。
“相公”
她抬起頭,正準備把這兩件奇怪的物件拿給萬青看,卻一眼也正好瞧見了望鄉中的孝服女子,頓時就是一怔,然後恍然大悟,一眼瞧出了這酒和頭髮的來處。
萬青聽她輕呼,一驚回神,轉頭望來,也瞧見了籃中那罈子女兒紅與紅繩束髮,頓時又發怔,半晌才輕輕一嘆,解釋道:“我在生時,曾與陸家女訂有婚約,後來夭亡,這親事便也退了”
親都退了,又怎麼會戴孝來祭他,溫照似笑非笑,輕聲道:“陸姑娘也是有情人”狗血的故事聽多了,哪怕不知道來由去脈,也不妨礙她猜出幾分,大抵就是陸家退了親,可是人家陸姑娘可能是個貞潔的性子,興許還是烈女不侍二夫的那種剛烈絕決的,就算退了親,她也以陸家婦自居,替萬青披麻帶孝。可真沒瞧出來啊,這男人居然還是個帶桃花的,死了都擋不住桃花飛來。
萬青微感尷尬,訥訥無言。
第十九章 萬青的心事
因半路上殺出個陸婉儀,萬青心中尷尬,沒等祭祀結束,就帶著溫照回去了。除了家中多出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其他一切未變。溫照也沒揪著陸婉儀帶孝的事情跟萬青鬧,反正不管怎麼說,陸婉儀是活人,而她和萬青都已經埋骨地下,活人不能跟死人計較,死人也不能跟活人計較不是,她總不能跑到陽世間讓陸婉儀除孝吧。
不過萬青顯然無法像溫照那樣想得開,一連幾天,都懷著心事,這日自城隍司歸家時,被李不平截了下來,拉去吃酒。
酒過三巡,難得李不平沒醉,見萬青吃酒不像往常那樣痛快,就取笑他,道:“往素是我借酒澆愁,你陪飲,怎麼今兒瞧你竟也有幾分澆愁的意思,莫非與弟妹鬧彆扭了不成。”
萬青是個溫吞性子,也不愛與人說家中私事,但今日他吃多了酒,性子上倒也放得開了,聞言苦笑一聲,道:“不平兄休要取笑我。”頓了頓,又道,“照娘是極好的,自她入我家門,從未與我紅過臉,家中事務也打理得妥妥當當,又拿出全部銀錢,替我買馬代步,卻未曾給自己添一件半件的胭脂水粉,她的好我心中明白,又豈會同她鬧彆扭。”
竟是不肯別人說溫照半句不是。
李不平這回真來了興致,笑道:“你是個萬事不上心的,如今也有了心事,又與弟妹無關,難道是城隍司裡有人與你為難了?”說到這裡,語氣忽地轉怒,拍案道,“告訴我是哪個,為兄仗劍與你出氣去。”
“沒有,沒有同僚相處,俱都和善”
萬青知道李不平的性子,怕他衝動,顧不得尷尬,連忙把清明那日望鄉時見到陸婉儀的事情說了,然後才訕訕道:“說來讓不平兄見笑了,陸家姑娘與我已無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