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使夜晚的潭水更深這。
他不眨眼。
不皺眉。
步伐不停。
不止。
——連殺十人,無一人能還他一招半式,他也不停下來、歇一歇手、喘,一喘氣。
所以當鐵手接下了龍舌蘭之際,他已利用這短短的瞬間,連殺了十名殺手,然後上岸,走到澗上,向狗口殺手迫進。
他只一個人。
一把刀。
身全溼,眉很黑,目光很亮。
他手裡的刀,也雪而亮,像一個崇拜依順他的女子,緊緊的給握在他手裡,又緊緊的依附在他身旁。
狗口殺手屈圓可嚇傻了。
也嚇瘋了。
小欠卻仍直向他走來。
迫來。
他像一開始走,便永不止歇。
永不回頭。
也決不收手。
也不知怎的,狗口和尚竟似給這種精神氣勢懾仕了。
他想拔腿就跑。但卻拔不出,跑也跑不了,甚至連自己的腿也忘了在哪裡。
一一剩下的那十名殺手甚至比狗口更驚懾。
小欠可不猶豫。
他手中有一把女子刀。
一一這刀還剛傷了一名美麗女子的臉。
他反手打掉了自己的氈帽。
露出鋒芒畢露的眼。
他好像在看人,又不像是在看人,他像是有看人,又像看的不是人。
他長髮披腕。
直行。
迎風。
東風吹。
飛瀑寒。
刀鋒冷。
——人情更惡。
像他這種人,一開始就不回頭,一出手就不收手,人家是不見不散,他是不死不休。
就在此時,只聽鐵手嘆了一聲,輕輕說了一句話:
“——小兄弟又何必迫人於絕、殺人不饒,”
這一句話說得雖輕,但卻重逾幹鈞。
因為這話是鐵手說的。
別人說的話,陳心欠可能不聽,也聽不進去。
但鐵手的話他不能置若罔聞。
所以他頓住,回了一句:
“你剛才給了書生兩隻手指,他就會真的放了龍舌蘭?你現在要饒了狗口,他就會痛改前非?告訴你,西方殺手說你的缺點,可全說對了:你確是位老練的名捕快,卻是個幼稚的江湖人;人說啥你情啥,你還不如去當個寺中觀裡的廟祝、解籤人!”
就這麼一句話間,小欠的氣勢已洩。
狗口立時拔足便跑!
——有機當逃遁須逃,莫待無機走絕路。
狗口返身就走。
但他背後有人。
有人正等著他。
他一轉身:他就出手。
出手一掌:
只一掌,已排山倒海,排雲裂濤而至。向他出手的人是另一位更老練精明的捕快:
老練的人擅於忍耐。
精明的人善於等待。
——忍耐與等待,本就是成功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現在陳風可等到了。
忍到了。
三、屈服於現實的刀
這時候,屈圓手上的“狗口神刀”、”百忍之刃”、“如花緬刀”乃至“九口飛刀”,全都不是落在鐵手手裡,就是給打飛、打掉了,只剩下了一柄短短的黑色的飛刀。
——那原是鐵手用以釘在他頭頂震懾住他的一刀。
他畢竟是個好殺手。
可惜他遇上的也是名好捕快。
他一轉身,兩人就對上了。
捕快給他一掌。
他立即還了捕快一刀。
——好殺手遇上好捕快,這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陳風那蓄勢已久、突如其來的一掌,狗口和沿尚似在千鈞一髮也險過剃頭的法了開去了:那一掌離狗口胸腹前大約還有兩寸之遙,其勢已止,或許是狗口收腹退身得快,那一掌當然是擊空了:
至少,是沒打著打實。
至於屈圓那一刀,眼看就要刺進陳風的要害上——狗口和尚一向出手都狠,他這粹急中的一刀,戳的是陳風塵的臉!
一刀刺臉,必死無疑。
陳風似也沒料到在此險境、急變中的狗口殺手,仍能及時、即時也準時的作出反撲回擊,而且出手還這般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