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熱浪,那樣的直接。也許因為,她向來都不喜歡太過迂迴的事情,那隻會讓人覺得無力。
如果在這樣的季節遇上了一個人,從此歲歲年年,每到這個時候,空氣裡都似乎能聞到當時的氣息。只是回憶,一直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東西,彼時再多的歡樂時光都已流逝,想來只剩惋惜,而難過的事情也始終在那裡,耿耿於懷,傷心不已。
一張陳年相片,一段年少往事,曾經那個在鏡頭中來不及掩飾表情的自己,都定格在回憶裡再也抹不去。
倔強,茫然,羞憤——知返看著照片裡自己的臉,微微一笑——其實,當初她多想在那一刻摔掉穆清的相機。
只是她不能。
“返返。”母親的聲音自客廳窗邊傳來,知返應了一聲,合上手邊的相簿,從躺椅上起身。
“年輕就是好,大夏天待在外面,也不怕曬黑。”剛走進門,就看見蕭唯珍笑吟吟地指著她對母親說話。
“蕭阿姨又拿我說笑,”知返接過母親手中的果盤放在茶几上,“要是我到你那年紀,面板有你一半好都開心死。”
“這孩子嘴真甜,”蕭時珍頓時笑逐顏開,“所以我說還是養女兒貼心,不像穆清,成天就知道氣我。”
“返返不就算是咱們女兒了嗎?”穆昭懷笑道,放下手中的棋子,抬頭打趣道。
“穆叔叔。”知返微窘。
“最近事多,在公司都難得遇見你,怎麼樣,工作適應得還不錯吧?”
“嗯,挺好的。”知返甜甜一笑。
“是不是公司又有什麼問題了?”孟景瑞看著好友,“昨天方仲威給我電話訴苦,說跟你們關於富隆那片住宅區衡壓供水裝置的事談不攏,怎麼回事?”
“就是這個事情,”穆昭懷苦笑,“老方本來就是咱們多年的好友,生意上也合作了這麼多年,眼下霍遠卻不肯再用仲威的裝置,現在公司支援他這項決定的人也佔了大半,我實在很為難。”
“是這樣?”孟景瑞蹙眉,“那霍遠是要另覓合作伙伴了?”
“我看,他是想拓展自己的關係網,居心不良,”蕭時珍忿忿插嘴,“當初他進穆家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是省油的燈,偏偏公公賞識他,穆寧也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如今都看出來他什麼人了吧,穆寧被他逼得躲在國外不肯回來,現在又要打尚豪的主意——”
“時珍,”穆昭懷臉色一沉,“你少說兩句。”
“事情也未必那麼嚴重,”孟景瑞連忙打圓場,“就算霍遠真的不念舊情,昭懷才是尚豪的董事長。”
“說實話,如今年紀大了,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穆昭懷嘆氣,“其實我倒是羨慕你,那麼早就收手,在家修身養性也挺好,記得你以前明明是比我還拼命的人。”
“我當初就是太執迷,才會兵敗如山倒,若不是你借的那兩個億,我怎麼可能撐過去,也是大徹大悟後才決定收手。”孟景瑞感慨一笑。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穆昭懷擺擺手看向知返,“現在都是年輕人的天下,穆清心不在公司的事上,如果霍遠真有什麼心思,我現在能指望的,就是返返了。”
知返迎向他的眼神,心裡不由一震。
心頭不由浮現霍遠那張清俊鎮靜的容顏,他拿著她的手機輸下她號碼的神情,他捉著她手臂詢問她傷情的關切,他看著她說話時平淡的微笑都還歷歷在目——他真的是如傳言所說的那種人嗎?忽然之間,她覺得未來的一切都開始撲朔迷離起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為她的敵人,她可是他的對手?
…
無比煩躁。
晚上被昔時老同學叫出去K歌,熟悉的名字,依然認識的容貌,卻不復當時嬉笑打鬧的單純相處模式,談股票聊房產,比拼身上的行頭,講述使用各類名牌化妝品的心得,八卦某某娶了某某,某某生了女兒不討婆婆喜歡
喝了幾杯酒,卻覺得胸口越發鬱悶起來。
“如今嫁得好等於曲線救國,知返就好命啦。”
“我還單身好不好,不像你們一個個都功成名就了。”見話題又轉移到她身上,知返站起身無可奈何地笑笑,指指門外,準備去透口氣。
頂樓有天台,倒很是僻靜,她在臺階上坐了下來,點燃手中的煙抽了一口,還是覺得不爽,乾脆踢掉高跟鞋,斜倚著牆看天。
“我記得懷哥不喜歡女孩子抽菸。”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知返一怔,循聲望去,卻見霍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