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是何時開始下的。地上就如鋪了一層銀霜,白茫茫的。
堇南在漫天大雪裡,往府門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林肆風,只是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哪怕見他最後一面也好啊。
跑到淳于府大門前時,她往永安街上看去,卻發現街道上一個行人也無。
目光往下移,看到雪地上一行深淺不一的腳印。她驀然捂住臉,心裡像是生出了一叢荊棘,令她感到心痛不已。
或許是因為流了太多的淚,縱然心痛,她卻連一顆淚都落不下來了。
她緩緩蹲下身,看著瀰漫著雪氣的空蕩街道,剎那間,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冰雪封凍住了。
正文 092、疑心
“外面天涼,回屋吧。”阮娘將斗篷披在堇南的身上,輕聲道。
堇南目光空洞地站起來,她緩緩轉過身,走上了府門前的臺階。
阮娘瞧著堇南的模樣,心裡不由有了幾分忐忑。她原以為,堇南知道林肆風被逐出府後,鐵定會去找淳于崇義哭鬧,可此時看著堇南平靜如水的神情,她倒有些納悶了。
心裡很是不踏實,阮娘東想西想,抬手為堇南推開緊閉著的府門。
一陣刺痛突然從手心裡傳來,她低呼一聲,只瞧掌心裡被生鏽的門環擦去了一塊皮。只是一動,鮮紅的血便從掌心裡溢了出來。
“阮娘!”堇南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捧住阮孃的手,一臉擔憂地道:“阮娘,你也不小心點兒,擦破了這麼一大塊皮”
阮娘用未受傷的一隻手覆上她的手背,忍痛笑道:“你莫要這般擔憂。前幾日一個道士路過府前,我央他給我算了一卦。他說我近日有血光之災,凡事要小心。我聽後胸口裡這顆心就一直沒放下過,現在可好了,我的擔憂呀——沒了。”
“阮娘”堇南不知阮娘是在說玩笑話還是在說真的,她的神情很是嚴肅,忙將阮娘拉回了芷香院。
“不就是擦破一塊皮麼不礙事的!”阮娘坐在桌前,看著堇南在房裡忙得焦頭爛額,不禁出口阻攔道,“你快到火爐邊來暖暖身子,若你凍壞了,我可對老爺交代不起。”
堇南對阮孃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沒管阮娘在說些什麼。她找到藥箱,翻來覆去的找了半天,最終卻一無所獲。
她洩氣似的癱坐在地上,悠悠地吐出一口氣。“所有的藥膏都已經不能再用了”突然想到那次林肆風受罰,捱了藤鞭,沒幾日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的了。他之所以可以恢復得那麼好,不正是因為父親送給他一支生肌膏麼。
偏偏那生肌膏市面上很難買到,若她想要,除了去向父親討要,便再沒有其他法子了。
一想到要去靜心齋,她就有些猶豫起來。可看著阮娘傷得極是嚴重的手,她顧不得太多,一聲不響地轉身跑出了屋子。
她才不要告訴阮娘自己要去哪兒呢。若阮娘知道自己要去討生肌膏,死活都會將她拉住的。
她一路小跑,腳底接連響起碎冰的咔嚓聲響。
她跑到靜心齋。還未進到院裡,看到一群人正從裡面走出來,她連忙閃身躲到了一旁的空無園裡。
她眼尖,一眼就看出那群人是誰。
梁道恆和梁楚兩個人她自然是認得的,跟著他們父子兩的還有兩三個小廝和一個身穿亮紅牡丹襖的婦人。
瞧著那婦人的裝束。她約莫猜到了那是東市牌坊附近住著的媒婆。
梁家領著媒婆上門,自然是來提親的了。
她的目光頓時黯了下來。
待那群人走遠了,她才悄悄地走進靜心齋。扣了下書房的門,良久都沒有得到應答,她遲疑了一下,便伸手將門推開了。
房裡果然空無一人。
她隨意坐在一個繡墩上。舉目四望,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暗想父親應該是送梁家出府了,估摸著過會兒就會回來了。她百無聊賴地坐著。目光不經意瞟到軒窗那頭,一個發現令她不禁凝住了神色。
窗紙上有一個很小的孔,若不細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她盯著那個只有小拇指一般的洞,不禁想起那是她六七歲時來書房玩時留下的。
孩童的手指自然比大人的細很多。那個痕跡,必是她留下的無疑。
後來父親重回金麟的時候。估計是手頭繁雜事務多,便忘了將靜心齋重新修葺一番。那個洞也就一直保留到現在了。
此時令她訝異的,並非那個洞,而是透過那個洞可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