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具婦人的屍體。”從衣襟裡掏出一樣東西,宮人朝堇南遞過去,“這是小的從那婦人身上搜出來的。姑娘,你瞧瞧,這物件你可認得。”
堇南顫抖著手將東西接過來,她一層一層地將包裹住物件的手絹拆開來,看到絹裡落著的一隻竹簪時,她的嘴唇微微翕動,就如一條缺水的魚。她渾身顫抖得厲害。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真正面臨阮娘已死這樣殘酷的現實的時候,她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們將她埋在哪裡了?”她吃力的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來。
宮人被她的模樣駭了一跳。吞吐道:“回姑娘那具屍體我們埋在虎崖一顆松樹底下了。因走得匆忙,又不知死者姓甚名誰便沒有立碑,只在墳前豎了一塊木樁。”
堇南又是一顫,整個人癱了下來。
忽地,她又立起身來。想要衝出宮殿去。
鄭煜做了一個手勢,那宮人便將她扶回了床榻上。
“我想去看看她”堇南忍著心裡的悲哀的道。
鄭煜道:“你不能去 。第一,你現在所在的地方離虎崖很遠,若你要去,沒個一日是回不來的。第二,你的傷勢不容許你外出。”說罷。他換了一種較為平緩的語調,說了“節哀”二字,便離開了宮殿。
堇南聽著玉杖的敲擊聲越來越小。睜開雙眼,那個靛藍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殿門處。她將目光轉向立在一旁的宮人,幾乎是懇求道:“求你讓我去一次吧”
宮人抬眼看了一下她,像是觸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驀地又將目光斂起了。
“姑娘。方才殿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您又何須如此固執呢。”
“你不懂。”堇南攥緊手裡的竹簪,指頭捏得泛白。她緩緩道:“阮娘就如我的母親,自小便開始照料我”
宮人見堇南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害怕她傷心過度,便轉了一個話題,道:“姑娘。奴婢叫彩蝶。從今兒起,便在這殿裡伺候您。”
堇南的目光呆滯 ,就如根本沒有聽到彩蝶說話一般。
趁彩蝶去沏茶的空當,她飛快地下了床,可還沒有跑出宮殿,她就被跳進屋裡來的兩個帶刀侍衛嚇了一跳 。
“姑娘,殿下吩咐過,不能讓您踏出宮殿半步。”侍衛說得客氣,可他腰間的刀就如隨時都會出鞘來似的,駭人得很。
堇南看看侍衛,又看看他腰間的刀。眼神裡沒有半點懼意,她的神情很是堅毅,正打算同對方拼個魚死網破也要衝出去時。彩蝶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將她拉住。
堇南被彩蝶拉回去時,心裡不由地有些懊惱。她扭頭看了看彩蝶的樣子,心想到底是怎樣的女子會有這麼的力氣。
“姑娘!為何您如此固執!”彩蝶擦著額上的汗,又急又氣道。她圓圓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赤紅。
終於,她忍不住了,拿了一把菱花鏡給堇南。
“姑娘,您自己看看吧。”
堇南一臉迷茫地拿起菱花鏡,往自己臉上一照時,她微微張開嘴,一絲訝異從她碎裂的面貌上浮現出來。
如今在她原本光潤潔白的右頰上,有著半個巴掌大小的紫色疤痕。
她的睫毛輕顫,嘴唇哆嗦起來。
“姑娘,現在您明白殿下的苦心了吧。如今您的模樣是暫時不能外出的”彩蝶極力用最委婉的話來勸說堇南,“那位叫阮孃的婦人,應該是您最親近的人吧。可人死不能復生。您現在最需要做的,便是安心待在宮中治療。”
堇南沉默。
她記起來了。當她飛出馬車時,她整個人砸在一堆碎石上。那些碎石稜角鋒利,當時她就覺得臉頰上一片溫熱原來,是被碎石劃破面板了啊。
她愣然,臉色煞白。
在宮中待了幾日,堇南的心情逐漸平靜起來。她向彩蝶打聽了關於虎崖的事,得知兩匹馬的眼睛是被布條矇住的後,她心裡的一個疑問便解開了。
按說,馬兒不會笨到看見懸崖還往下跳啊。可矇住了眼,它們自然以為前方還是平地了堇南意識到,虎崖遇險這件事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已久,目的就是要除掉她。
她開始有些納悶,將事情想出一個頭緒後,便豁然開朗了。
同她個人有仇的,一是梁家,二是巫氏。
可她已經答應要嫁入梁家了,梁家自然不用再大費周章來除掉她。
而巫氏堇南想到那日她為自己求情的事,便知想要殺自己滅口的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