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天之前。”母親說道。
張陽算了一下,十天之前,正是自己攻下泰州的時候,何照依如此匆匆而別,肯定是因為她聽到了泰州的訊息吧?
張陽揭開了信封,信紙有幾滴水漬,他攤平了,讀了起來。
“士誠哥哥如晤:
楊柳紛飛,絮絮如雪,初次相見,君乃一身皓然正氣,照依暗想,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俊朗的郎君揚州城內,兩次相助,盛情之下,粗鹽換精鹽,生意大成。
然則好景不長,熟料君乃非池中之物,亂世之中,群雄並起,君居然有意爭霸天下。
先起殺人港,再起鹽場,無數生靈塗炭,幾家歡喜幾家憂。而今,泰州隕落,行省告急,揚州與泰州,競相毗鄰,安知君是否有意揚州?
家父已然決定北行,遠赴大都,長路迢迢,照依不願家父旅途淒涼,決定同去大都。此行即是永別。
但君音容笑貌,時常在照依眼前縈繞,立場不同,即使有情人,亦難成眷屬。
一見君,誤終身”
讀完了信,張陽不知心頭是什麼滋味,再看看信紙上的幾滴水漬,那分明就是照依的眼淚,知道即將兩地相隔,而立場不同,恐將沒有再次相見的機會,她終於大膽地將自己的情意如此直白地表現出來,只是,還有用嗎?
喜歡,那就不顧一切地去愛,現代女子的愛情觀就是這樣,而在這古代,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這些女子的思想,早已束縛住了。
她去了大都,以為大都就是安全的嗎?用不了幾年,元朝就要滅亡了,元順帝,已經是元朝的最後一個皇帝。
對照依,張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開始只是在利用,利用何家的勢力,為自己創造財富,可是,不知不覺中,那個人,就逐漸走進了自己的心裡,揮之不去。自己對若寒的感情,是真的,對照依的感情,也是真的,雖然,兩人一直沒有挑明那層意思,如今,照依率先表露了出來,卻已經是別離。
“那天來的時候,看著何小姐有些情緒不穩,她的信上,說了些什麼?”曹氏問道,她並不識字,也不會去偷看給兒子的信。
“照依走了,揚州何家都搬走了,去大都了。”張陽說道。
“哦。”曹氏點了點頭,她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是落下了,何小姐對自己兒子的情意,她也早就看出來了,可是,先入為主地有了若寒,她已經認定了這個兒媳婦,而以何小姐的身份,又不能做小,所以,何小姐走了,一切就好辦了。
“劉老伯也到了鹽場了,請母親和劉老伯兩人商議我和若寒的婚事。”張陽說道。
“哎,好的。”曹氏非常高興。她早就想讓兩人結婚了,結了婚,才能有小孩,她早就等著抱孫子了。
“我去睡覺了。”張陽轉身進了西屋。
“這孩子,真是的”曹氏搖了搖頭,回了東屋。
張陽躺在床上,這張床,是自己睡了三十多年的床,這張床,陪他渡過了許多的歲月。而這半年,東奔西走,留在家裡的日子,反而不多,這張床,也變得孤單了。
“老夥計,你說,我是不是很花心啊?”張陽自言自語道。用情要專一,這是張陽從小就豎立的遠大理想,男人,絕不可以腳踏兩隻船。
從此以後,一心一意對若寒好,和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那就是自己最親的人了,可是,他閉上眼,腦海中出現的,卻是何照依那淚靨桃花。
一見君,誤終身
張陽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很好,張陽起來之後,吃過早飯,再次來到鹽場。
張陽對白駒鹽場有深厚的感情,這是張陽事業的起點,沒有在鹽場當綱司牙儈的身份,就積累不起原始的資本,沒有販賣私鹽的經歷,也就不會對精鹽的巨大利潤如此瞭解。
望著那大片的鹽田,以及周圍一望無際的田野,張陽心潮起伏。其實是蒙古人當皇帝也好,還是漢人當皇帝,這都是次要的,關鍵的就是,究竟誰能為百姓帶來更多的利益。張陽其實本不想推翻元朝統治,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做個像沈萬三一樣富甲一方的豪紳,可是,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他沒有想到,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人權兩個字,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連基本的生存都成問題,他想避世,可是做不到。
土地分給每個農戶,並且禁止集中到少數人手中,這個土地政策,才能保障農民的最基本利益。
在這片土地上,是最早實行這個土地政策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