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常常和我說著這樣的一個故事,他說,擺渡人的時間,是永恆的。他曾經擺渡過一個男子,那個男子用自己的所有情感和法力與他做了交換,作為他渡他過河的報酬,他收下了,但那男子上了岸,卻回過了頭,笑得一臉的無邪——擺渡人呀擺渡人,你的時間永遠不會變,而我卻可以回去從前,現在的我已經用剩餘的法力將自己送回了擺渡之前,所以,我的所有情感和法力都還在呢。
擺渡人說這話的時候也笑了,這個男子是這般厲害,可卻也是苦了自己,這樣子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做了錯事就可以重頭再來?錯過了什麼也重頭再來?這樣子的人生,簡直比一直重複著擺渡這個動作的他還無聊得發狂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便突然在橋上遠遠的看見了以冠,他已然失了心智,呆呆的模樣,視線沒了焦距,只是在橋上緩緩的走著。我控制不住自己,一腳踏在彼岸花從中向他跑了過去,濺起滿地的血色。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卻再也喚不醒他了,就算是喚醒了,他也已經不再是我的以冠了。。。。。。
擺渡人說的對,有些事情,怕是真的不能夠反悔的,只會害了自己。
恍若夢境痴纏迷離,突然聽得有人在喚我的名字,隱隱約約,飄飄渺渺:“繁景;繁景。。。。。。。。。”
猛然睜開了眼睛,恍恍惚惚,才發現自己正坐在花轎之中,夢靨的餘悸漸漸消散去,時光卻依舊惹得滿臉的愁容和淚痕。
等等!花轎——哦,是了,我已經是要出嫁了——才茫茫然的發現自己這般不真實的好像在做夢一般。
母親就在面前,將我送上了花轎,卻見得我恍惚的迷了心智,又是滿臉淚痕,更是心疼不已。靠近了我的耳旁,終於出聲安慰我:“小花兒,是要嫁人了,嫁了,便該什麼都放下了,今日哭過之後,再不許哭泣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我卻不想去解釋了,這般誤會也何嘗不好。母親以為我喜歡著洛茗,心心念念著洛茗,所以現下要大婚了,嫁的人卻不是洛茗,她害怕我放不下。這個時代,女子便就是這般無奈而飄搖的命運,男人,便是自己的天了,再不能違背。母親擔心我喜歡洛茗的事情最終惹來麻煩,但相比較之下,若是母親知道我早早的便將一顆心遺失在了一個未來的帝王身上,怕是會教她更加傷心憂慮不已吧。
做了皇家的媳婦兒,也就意味著我花繁景三字,再與洛家沒了關係。
似乎還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穿著這般明媚的大紅色是什麼模樣呢。
我是極愛水紅這般曖昧的顏色的,但嫁衣的顏色要更鮮豔上幾分,我做了兩回嫁娘,卻沒有一回好好的正眼看過自己。輕輕的握緊了手中的大蘋果,圓圓潤潤的,很是可愛。
太子是不能屈尊來迎親的,我毫不意外前來代替他的會是洛茗和婁歡。我想了很多次我再和洛茗見面的場景,或許我會因為愧疚而萬分無奈和小心翼翼的向他道歉,但我向來是個喜歡裝傻又自作聰明的人,我應該還是會選擇最保險最鴕鳥的方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將他當做自己最敬愛的小表哥。
可是我卻不曾料到,再見他,我們之間只隔了一把紅扇輕輕的遮掩著什麼,更叫人心生尷尬。
皇家婚禮最重的便是禮節,什麼都得按照規矩來,新嫁娘披紅蓋頭那是普通百姓家的事情,我要做的,便是頂著一頂極其沉重的鳳冠,滿身的富貴榮華,珠光寶氣,踩著高高的鞋子,舉著一把小紅扇遮顏。遮顏要遮一整天,手都不能放下,還只能自己來舉著——以上,完成所有皇家婚禮的繁文縟節。
想來,宗人府對我的玉牒還是動了些心思的,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我的玉牒竟然是用粉玉做的,顏色晶瑩透亮,水水的,我似乎還能看見其中的流光溢彩。這般的紅色,是我最愛的顏色,接受了它,我便是冬漓的太子妃了,我便是皇家的兒媳婦,我這一輩子——都只能是皇家人了。
似乎。。。。。。時光又回到了前世。
也是這般的我,用著最突兀的方式嫁給了冬漓,那時的我還未曾有著現在這般複雜的心情——不過只是想著,他是洛茗表哥的好友,既然終歸是要嫁人的,那麼,嫁給誰都一樣。但是現下的我,心情卻有些宿命的無奈。
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接受了所有的一切,我重生的目的,是為了讓冬漓愛上我啊!這是最後一次賭注——我贏了,心底的結便化去了,輸了。。。。。。便是再天理難容,我也是要投胎的。何為小我,何為大我?!花繁景不為冬漓而生但是冬漓這個名字卻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