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嘶啞難聽。
我漠然地看著她極為彆扭的臉,道:“嫣然,好久不見。”
嫣然冷哼一聲,極為不屑地說:“沒想到你如今竟墮落至此,”她抬起乾枯的手指看了看,“若是我幫你了結此生,也算還了你的恩情,你說,是不是呢?”嫣然惡狠狠地說著,枯柴般的手猛地向我抓來。
我一聲嘆息,堪堪躲過她的利爪,臉頰上倏地一涼,血便沿著脖頸滴落。
我失了先機,在此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想要反擊已是難比登天。我心間懊惱,須知我除了記憶,其餘之力尚被封在體內,此番以凡人之軀與魔使鬥法,怕是九死一生了。
就在嫣然即將抓住我脖頸之際,眼角忽的瞥見一團白影襲來,竟是牛奶飛身撲過,它以極快的速度將我撞了出去。被牛奶這一撞,我總算從嫣然招招緊逼的爪下得了一口喘息,回想方才情景,額角不禁滲出冷汗。
我藉著牛奶之力向後一躍,本以為可以躍出房間,卻沒想自己竟跌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中。
身後之人緊緊箍住我的腰,讓我動彈不得,隨即他抬手揮出一道強光,直打嫣然面門。亮光沒入嫣然身體,她發出一聲悶哼後,鮮血便從口中噴湧而出。
嫣然按著木桌,勉強穩住身形,看看我和身邊男子,嘴裡發出嗤嗤的笑聲,輕蔑地道:“原來是鬼君大人。”
魅箴?我聞言彆扭地轉頭想要看清身後的男子,可他卻用力將我的頭按在他胸前,完全動彈不得。
“嫣然,你縱然用了全天下人飼養血蠱,可這對於蒼鬱來說也是杯水車薪。”魅箴的聲音飄忽,透著股地獄的冰冷,但在我聽來卻只有親切。
嫣然聞言咯咯一笑,道:“我嫣然為蒼鬱大人所作又何止這區區血蠱?只可惜他心中卻始終惦著月塵這賤人。”聲音忽的悲涼,“他當日為護雲羲所受之傷,豈是萬年能夠恢復。蒼鬱大人拼著一身修為,只為不叫雲羲天孫魂飛魄散,可他又得到什麼?”
嫣然手指顫抖著,直指我的鼻尖,淒厲叫道:“你,你那時只當雲羲已死,將自己困在鳳鳴澤百年,你可知蒼鬱大人的痛苦?你用盡手段叫他愛上你,卻只為了那昊天塔。蒼鬱大人為你幾乎灰飛煙滅,你得知後可曾看過他一眼?”
聽著嫣然句句緊逼的指責,我只能沉默,沒有絲毫辯駁的權利,因為她所述盡是事實。
遙想五百年前,我因聽得雲羲與羽姬在碧霄宮苟且之事,負氣與魅箴打賭,獨自闖入魔界勾搭蒼鬱,只為得魔界至寶昊天塔。而那時,我身邊跟的婢女正是嫣然。
嫣然原是一株海棠,俏麗無邪,本上仙一番好意將她收在鳳鳴澤,卻沒想她竟愛上蒼鬱。我騙蒼鬱之事她瞧得一清二楚,是以她恨不能將我抽筋扒皮。
我得昊天塔後,便離開了魔界。但嫣然卻一念成魔,自毀如花面容,墮為魔使,實在可嘆。
魅箴忽而悠悠舒出一口氣道:“你雖是知曉月塵將蒼鬱害苦,可你卻不知月塵為了見蒼鬱一面,與八千魔使苦戰三日,終是負了重傷,被我強行帶回丹穴山。”魅箴頓了一頓,“月塵並不是你口中所說那般不堪。”
嫣然聞言,突地爆發出一陣尖厲的笑聲:“可嘆可笑,堂堂鬼君竟為了如此賤…貨信口開河,也不怕被世人笑掉大牙嗎?”望著魅箴,她的笑容滿是輕蔑“你幾萬年來皆是這般護著她,到頭來卻終是一場空,真的好可憐!”
魅箴聽罷,周身騰起一片陰冷之氣,再抬手便是捏了印伽,欲出殺招,我見狀忙按住他的手臂,急急喊了句“不要”。
魅箴口中法咒唸了一半驀地收住,嫣然身子一頓,冷笑一聲,立時擰身從開著的窗戶飄了出去,暗如夜色的身影當真如鬼魅一般。
嫣然走後,我輕輕嘆息,掙開魅箴的束縛,他倒沒有再刻意為難,舒臂放開了我。
我看看他,眼前除了模糊還是模糊,他的面容並瞧不真切。我側頭按按發脹的額角,淡淡問道:“怎的來了凡間?”
“我總不能任你被昔日的婢子一手結果了性命。”魅箴玩味地笑著,我頗為無奈,翻翻白眼看他,“雲羲之事,為何瞞我?”我挪回桌邊坐下,琢磨著好好盤問魅箴關於元神的事。
魅箴抿著唇角想了想,壞笑道:“初初我也不大確定,到後來便是懶於一說。誰料竟被月純聽了去,實是不該。”魅箴一雙手不老實地撥弄著我的長髮,“但終歸此事是出自我之口,你委實當謝我一謝。”
我一聲悲呼,從魅箴手中搶救過自己的髮絲,鄙夷道:“謝?你叫我如何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