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時清風樓見。”
言罷我便撤了召喚陣,獨自一人坐在地上,腦中忽而亂七八糟。
掰起手指算來,我已有將近五百年未見到雲羲,可他的音容笑貌卻如刀刻般在我心中深深烙印。突然極是想念他,想看看他的臉,想躺在他身側,聽他均勻的呼吸。
淚水不自覺地從頰邊滑落,我揮出鳳淵綾,重新結了召喚陣,將魅箴找了來。
“不是昨夜才見過,又是何事?”魅箴長髮微有凌亂,不滿地裹著黑紗瞧向我。
“帶我去北海。”我抬眸看他,臉上兀自掛著未乾的淚痕。
“月塵”魅箴在我面前蹲下,抬手想為我拭去淚水,但一隻手終究在半空頓住。
他沉吟良久,才輕聲道:“你可想清楚了?”
我頷首緩聲道:“是。”
魅箴聞言眉頭緊蹙,握住我的雙肩低吼道:“你可知,北海冰川不是以凡人之軀能夠達到的?冰川上所結失卻之陣,若是以凡身前往,便與尋死無異?”
“魅箴,此時該如何做,你不是知道麼?”
“你怎的如此任性?”
“你我相識十萬餘年,我做事向來隨性,難道你不知曉?”
魅箴垂下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你此世陽壽未盡。”
我微微搖頭,“這不是理由。”他身為鬼君,哪怕是消了我的陽壽,也沒人敢去質問他半句。
“但我需要你一個理由。”魅箴忽然起身,斜睨著我道。
“我已有許多年未曾瞧見雲羲了。”
魅箴聞言長嘆一聲,抬手將我從地上拉起,反手箍住我的腰,隨即一陣徹骨涼意自脖頸上劃過。
呼吸忽而變得艱難,我抬手撫上脖頸處,竟是一片溫熱。我緊靠著魅箴的身體,卻仍是難以站立,雙腿不聽使喚地下滑,終於還是坐倒在地上。
魅箴將我擁在懷中,伏在我耳邊低聲道:“你要的,我都替你做到了。”
我輕勾起唇角,張了張口,想對魅箴說,莫要再同我講此話,我已聽了許多,可一句簡單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片刻後,我便沉沉陷入到一片黑暗中,周圍環繞著魅箴的低嘆。似無奈,似心痛,帶著些許他身上原不該有的悲涼。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我忽然覺得自己身體變得輕盈,漸漸脫離了凡人沉重軀殼,浮在屋中。
“月塵,你如此飄著,頗是像鬼。”魅箴像丟棄廢物般扔了手裡我原本的凡體,仰首看著我。
“總算熬過了三世,本上仙委實是不易。”我重新站在魅箴面前,看看自己的手腳,嘖嘖感嘆。
“我已還了你真身,你便自行去北海罷。”魅箴擺了擺手,轉身就要離去。
我緊走兩步叫住他問道:“你不與我同去麼?”
“鬼界尚有許多瑣事待我處理,不能耽擱。”魅箴言罷,便捏了訣騰雲而去,不留給我任何言語的機會。
魅箴走後,我看著地上的屍身,略略鬱悶。捏了印伽,口中念訣,將屍身化了去。
可轉念一想,我若是憑空自瑞王府失蹤,怕是也相當麻煩,於是又把草人召出,叫她再替我做上一時半刻的瑞王妃。
安頓好一切,我將鳳尾琴化了手掌大小揣在懷中,捏訣騰上祥雲,一路向北往北海而去。
用著自個兒身子的感覺自是極好,手腳也靈便許多,我樂呵呵地坐在雲上,瞅瞅身上裹著的已然發黃的白袍,不禁感慨時光荏苒,這件袍子經歷百餘年,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北海處於極北之地,而北海冰川更是六界內至陰至寒之處,除非是道行極深的人、妖、魔、仙,否則只要接近便會立時喪命。
接近冰川之際,我便隱隱瞧見失卻之陣的微微光芒,再近一些時,就能清楚看見陣符,其間散著的紅光,透著絲絲血氣。
我在無名洞前翻下雲頭,看著洞口處若隱若現的結界,竟一時如定住般,不敢向前。
我在洞口不知立了多久,忽聞身後傳來腳步聲,便忙捏了隱身訣,隱去身形。
羽姬一身鵝黃衣裳自遠處走來,鼻尖凍得紅通通的,姣好的面容盡是寂寥。望著她,我暗自嘆息,在她將進洞時,現了身形來。
“月,月塵?”羽姬瞧見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正是本上仙,”我好脾氣地笑著,“多年未見,仙姑依然風采灼灼。”
羽姬輕哼一聲,“你來此做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