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雲低迷中的日影略現了一會,估計天色當在辰刻,天亮已久,本想喊醒來問,又恐這兩人在自己醒前剛回,因見天光大亮,看出當地平安,不會有險,前面林中又有珍物出現,昨夜樹下睡的幾個,得信全數趕去,剩他二人在此守望,日夜疲勞,天氣又熱,就此睡去,此時喊醒,於心不忍。好在無什別的動靜,方才又有壯士歡呼之聲,此時不聽聲息,想已得手,正在收拾,準備帶回,不久自來,何苦驚動人家?剛把前念停止,忽聽山下路清急呼“二妹”。雙玉剛把手中肉脯吃完,立在山頭向前遙望,聞聲笑說:“清哥為什這樣大驚小怪?我去看看就來。”
雙珠知道妹子和路清自共患難一同出走,情愛越深,常時並肩同遊,比前親熱得多。
因不願夾在中間,每出遊玩散步,雖經雙玉力勸,只能推託,均要設法引避,或是走在二人前面,每一想到兩小夫妻親密情景,又是好笑,又代他們歡喜。以為路清是和前日一樣,想和雙玉情話,自己又未吃飽,不願同去,笑說:“反正時候還早,我還想吃一點,頭目和同行的人尚未迴轉。清哥對你情深愛重,你先和他談上些時,我把洗的衣服收了再去,不要和他鬧娃兒脾氣了。”說時,雙珠側顧雙玉走得極快,上半身往下一閃即隱,心方好笑。待不一會,又聽二人同聲急呼,好似有什緊急之事,同時前面森林中又有喧譁之聲,甚是雜亂,心中一驚。
二女和路清,自上出門便受方健指教,兵刃暗器從不離身,這時因在山頂,四顧無人,也無別的動靜。雙珠坐處山石較低,無意之中把劍取下,掛向旁邊石角之上,聞聲驚起,為防萬一,想將劍帶走,一面回應,一面轉身將劍取下,打算趕去。猛覺腳底地面連晃了兩晃,比前兩次勢猛得多,隱聞遠遠崖石崩裂之聲,左近碎石也在相繼墜落。
東首壯漢業已驚醒,正在揉眼,心中驚疑。雙珠不願招呼,耳聽山下雙玉、路清連聲急呼,令其戒備速行,越知發生警兆,所指似與地震無關。剛往下走,猛瞥見路清身旁放著一個死人,定睛一看,正是頭目,全身浮腫水溼,看神氣似由潭中撈起。路清先想控水救醒,後覺無望,剛剛放落。雙玉昂首急呼:“大姊快來!這裡不是好地方。我們的衣包呢?”
雙珠聞言,忽然想起,忙又回身,匆匆取了三人的包裹,剛剛連縱帶跳,順山路繞越,往下趕去,山頂離開潭岸有十餘丈之遙,上下呼應說話,聽去均不甚真切,路又險滑陡峭,雖有一身輕功,也難當時趕到。眼看相隔還有六七丈,地底忽然震動起來,宛如波濤起伏,接連幾次過去,上下山石立時紛紛崩裂。森林中更是一片樹折木斷之聲,轟隆砰訇與喀嚓叭嗒之聲匯成一片繁音巨響,震耳欲聾,一面又在山搖地動。
說也奇怪,雙珠那好一身輕功,平日攀援縱躍,身輕如燕,稍有立足之處便可隨意上下,由高縱低更不必說。這初起來的地震波動並不劇烈,不知怎的,竟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幾乎立腳不穩,一面還要防到身後滾落下來的山石,這一驚真非小可!總算機警沉著,長於應變,忙將心情穩住,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看準腳底,趕縱下去。轉瞬之間,震勢越來越猛,上面山頂業已震開了兩三條裂口,大小山石宛如滾木擂石,狂雪突崩,夾著雷霆萬鈞之勢,紛紛滾墜下來。雙方語聲已為所掩,一任大聲呼號,一句也聽不出。雙珠手上還帶著三個包裹,越發累贅,眼看雙方相隔只得兩丈,如非地震猛裂,形勢險惡,頭昏心跳,立足不穩,前後左右都要顧到,以雙珠的本領,早已一躍而過。路清、雙玉二人本立潭邊,好似看出當地危險,又不敢往山上跑,便順山腳往左馳去,口中仍在急呼。
雙珠本來往右,二人往左一逃,只得改道,不料就這一個變動,幾乎把命送掉。正追之間,耳聽雙玉急呼“包袱”,別的不曾聽清,不知雙玉看出上面危機已迫,身後那座山頭業已四分五裂,裂縫越開越大,地底已有黑煙冒起,見乃姊行動比平日緩慢,要她快將包袱放下,早些過來,趨吉避凶,逃往正路空曠之處,以防遇險,卻誤以為二人要那包袱。自家本嫌累贅,腳底震動又猛,差一點不曾跌倒,包中還有衣食用具,又不捨丟掉。方覺相隔越近,包袱轉眼送到,妹子怎的這樣稚氣?心中尋思,卻將二人包袱並在一起,百忙中,原準備身一縱到立時交與二人,剛剛看準下落之處,準備施展輕功縱將過去,耳聽山頂上面好似有人隱隱慘號了一聲,料知守望壯漢必有一入遇險送命,忍不住偏頭回望,人未發現,身後形勢奇險卻被看出。
那大一座山頭已裂開了五六條巨縫,身後還橫著一條大裂口,山也倒塌了半邊,似已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