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好人。我現聽鴉鴉平日之勸,業已打消復仇之念,不過我已立誓在先,不能報仇便須自殺。為了證實這兩個惡人的罪惡,成全我外甥女的孝心,並使那個忠勇無比的好男子不受冤枉,照你族中規矩,拿這條命來作證明吧!”
老人見她形貌那樣醜穢,聲如狼嗥,神情卻極悲壯激昂,臺上下那許多野人全都聽她說話,絲毫聲息皆無,方覺此人居然悔過,並能揭發陰謀,保全兩個好人,證明惡人罪狀,是個有功的人,忽聽出有了自殺之意,忙喝:“事已明白,不消如此!”
哪知噶婆自知眾人厭惡,鴉鴉一走,更無生人樂趣,死志已決,還未說完已先準備,手中握有一把長才三寸的毒刀,旁人誰也不曾看出,等到說完,一聲嚇人怪笑過處,手朝胸前一按便不再動,也未倒地。人本醜怪,頭蓬得和亂茅草一般,又是苯目怪笑,口中稀落落露出幾枚利齒,張而未閉,神情越發獰厲兇猛,看去直和惡鬼一樣。
眾人先未看出她手有毒刀,屍首未倒,不知人已自殺。還是老人見多識廣,見她一手揚起,作出仰天狂笑之勢,一手握拳,貼在胸前,手指縫中似有一線白光映日生輝,知其手有兇器。同時,鴉鴉也在雙珠扶抱勸阻之下掙撲上前,剛伸小手一拉。雙珠聞不慣那腥穢之氣,又不捨得放下這智勇雙全、美慧義烈的愛女,無意中摟著鴉鴉側臉往旁一閃。叭噠一聲,死屍跌翻在地,眾人才知人已斷氣。那毒刀非但奇毒,並且一經刺中人便發麻,失去知覺,傷在要害,死得更快,端的猛烈無比!鴉鴉想起她平日的好處,不由傷心痛哭起來。
雙珠知那傷毒甚重,強將鴉鴉抱起,再三勸說,不令近前,以防沾染。野人最尚膽勇義氣,噶婆雖是眾人平日厭恨的人,見此壯烈舉動,卻是驚佩已極。又知這三個狗男女的罪惡,死得不虧,對於鴉鴉更是稱讚,認為全族中從來未有的少年女勇士。先被噶婆語聲鎮住,全場肅靜,噶婆一死,對這男女老少四個英雄敬佩到了極點,由不得同聲歡呼起來。
三十一、好事近喜音來
老人看出群情興奮,轉怒為喜,非但不怪自己偏心,反倒增加威信,也是喜極。仰望日色,恰巧當頂,忙用金角發令,分別去往星星泉沐浴,並派當年輪值的人,將這兩具死屍迅速抬去火葬,打掃乾淨,準備黃昏月上,同度佳節。角聲一止,眾人相繼歡呼散去。
老人見鴉鴉已經雙珠取出傷藥代為敷好傷處,忽然聞到藥香甚熟,想起那日花林塘開她包袱,只知帶有許多藥粉藥膏,不曾細看,見其手法有異,心中一動,越發高興,忙喊:“好女兒,好孫孫!你們和阿成太辛苦了,可到林內軟床上歇上些時,稍微養神,吃點酒肉,同度佳節吧!”
雙珠等長幼二人自然疲極,鴉鴉身上又有好幾處傷痕,雖經雙珠上了傷藥,也只暫時止往痛苦流血,本定事完為她洗滌,重新包紮,早就不耐久候,只為臺上下野人對他三人歡呼熱烈,並用英雄勇士、好人義氣種種稱讚的話同聲歡嘯,此是蠻族中最重要的禮節,必須接受,不能退走,還要忍著苦痛揚手歡呼,與之應和,以示親熱。其實阿成還好,雙珠早已支援不住,手中還要抱著一個鴉鴉,一聽說走,想起因禍得福,無意之中竟將欲尋的老野人尋到,人又這等好法,滿心歡喜,剛剛應諾,待要轉身,猛覺左手被人扶住,回看正是阿成,方想說“無須”,忽然一腿抽筋,又酸又痛,幾乎不能舉步。
回憶前事,知由昨日被擒到此,站立時太多,連經驚險掙扎,一夜無眠,本就疲勞不堪。第三次被擒時,連臺上婦女均被激怒,用力最猛,綁得最緊,自己因見性命關頭,阿成危機一發,心更冤苦悲憤,由不得生出一種強抗之力,拼命掙扎,比前兩次也更加激烈。及至絕處逢生,驚喜交集之際,眼見鴉鴉小小年紀為她拼命壯烈情景,周身都是傷痕,人已快要倒地,只顧搶前扶抱。跟著又受眾人歡呼尊敬,興奮頭上,全副心神貫注臺下,忘了末次掙扎劇烈,腿已扭筋,又被人打了幾下,只知受了點傷,還不覺得。
好容易捱到事完起身,這一轉步才覺痛不可當。念頭一轉,便任阿成扶了一同走下。
那花林偏在崖側的坡上。那崖通體壁立,滿布苔薛,其碧如油,上下掛著好幾條大小瀑布,宛如七八條玉龍銀蛇蜿蜒飛舞,奔騰急躥在那大片碧幕之上,共只這一片兩三畝寬的淺坡,原是崖缺,經過老人阿龐多少年來經營佈置,種了許多花樹,種類甚多,一直通到崖後坡下,與後面大片花林相連,終年花開不斷。坡前不遠便是月兒湖的灣角,上面搭一條獨木橋。湖中心那根擎天水柱,宛如一幢銀花寶蓋挺立湖上,玉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