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香光如海 壯士宵征
雙珠雖料老人阿龐打著先平內憂再除外敵的主意,但想:此老一走,山中少一威望最重要的人主持,雖然新立酋長,到底要差得多,連黃山都都不如。一旦之間收容好幾百個野蠻無知的族人,初次降伏,反側未安,人情叵測,善惡難分,無論是教是養,均有不少難題,本人又不在這裡主持。就這兩三日匆促之間,並且對方人來才一二日便要起身,族中最好的勇士又被帶走。雖然這裡男女老少人人武勇,此老平日訓練得好,均能各自為戰,根本重地,到底可慮。看他平日防禦外敵那麼嚴密,怎會有此冒失舉動?
方才忘了細問,勸已無及,均覺到底野人心粗,想到就做,此老雖極聰明,也所不免。
心腸雖是好的,事已無可挽回。身又作客,初來不知底細,幸而雙玉、路清均說楠木林野人真心歸降,如望雲霓,談了一陣也就放開。
正準備老人阿龐如將那夥野人引來,再在暗中告以戒備之法,或令暫時退回原處,此來只作全族中人一次歡聚,等到出山功成歸來再行收容,誰知第二日黃昏,老人果然趕回。兩個勇士均能隨同老人由樹幕頂上踏枝而行,捷如猿猱,雖比老人稍慢,但比雙玉來時要快得多,走的又是直徑,近了兩倍,據說如其無事耽擱,當日便打來回,不知怎的並未跟來。眾人心疑在後押隊,因由下面通行,便自己明夜起身,這班野人也未必能夠趕到,一算往來時刻,越生戒心。因感老人情意,本就關切,又覺老人和手下那許多勇士為了自己的事,才致山中空虛,無人主持,更少卻許多有用的人。萬一發生變故,怎對得起人家?
細一留意,老人阿龐獨自趕回,因由樹頂飛馳,事前並無人知,一到,先和幾個留守主持和準備選做首長,早就守在當地的十來個人密談了一陣,便往崖後林中趕來,快要近前方始發現,滿面卻是喜容。恐有失閃,雙珠首忍不住向其探詢,並問野人是否尚在後面未到,老人笑說:“好女兒,你真對我關心。你的好意我全明白,但我不是那麼冒失的人,業已有了安排,命人等在前面,一切均如我意,決不妨事,只管安心。那少年首長,問出是我族孫,頗有膽勇,能得人心,我三人今早天還未明便早趕到,他沒料到我會去得這快,先頗驚慌,後經我說明來意,把人喊齊,當眾喊了神號,連說帶教,直到午後方始完畢。那裡族人都信服他;我又喊出神號,令其分別立誓,仍歸他率領,帶去兩人做他幫手,如今已算是自己人了。將來你一看見,便知他們並非真個蠢得和木頭一樣,實在是以前那些酋長所害,只要耐心指點,詳說利害,一樣可以明白。何況他們日常憂急、恐怕滅亡之際,只此一條生路,又最怕我們這些人。難得這樣慷慨答應寬容,給他生機,將來還有許多好處,哪有不服之理?他們都高興得要哭,決不是假。好女兒,你們放心便了。”
雙珠最擔心是老人去後,林中突來這許多新降的舊敵,稍有不合,休說來人有什惡念陰謀,便原有的人看不慣他們那些舉動,或是心存歧視,不能設法感化,既已來歸,仍把他當作仇敵看待,也難免於心生怨在,多出麻煩。及聽這等說法,雖看出老人阿龐胸有成竹,十分自信,只是不肯明言,問他人來與否,都是支吾其詞,也就不便多問。
老人好似高興非常,痛飲一醉便往小屋安歇,走時並勸眾人早睡。眾人也知此去途中難免勞乏,須將精神養好。為恐人太興奮,睡前又將老人自配的藥酒吃了兩杯,上床便自安眠。那酒具有安神定夢之功,乃是一種藥草所配,吃得又多一些,老人這一覺固是日高方起,雙珠等連鴉鴉、龍都大小六人竟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崖前業已笙歌齊鳴,將歡迎和歡送的禮節並在一起,加上選舉新首長,這一頓大吃,要吃到半夜三更眾人起身之後才罷。
同行勇士都是全身披掛,旁邊放著獸皮製成的糧袋、臥具、裝水竹筒之類,都是那麼整齊乾淨。眾人未出以前,老人阿龐正命集隊檢視,雖只一百七十多人,刀矛雪亮,映日生輝,人都筋強力壯,勇猛非常,軍容甚盛,三人俱都驚奇。等老人阿龐把話說完,廣場樹蔭之下業已擺滿酒肉,先請四人上臺,當眾發話,各按當地風俗,行完賓主之禮,再同歡飲。野人留守的又推出十二人,拿了鮮花水果上臺敬客,算是月月平安。接連幾次禮節做完,底下賓主雙方均可隨意飲食走動,無什拘束。
為了中午陽光當頂,天氣炎熱,並用樹枝在臺上搭了一座涼棚。上面扎滿鮮花,並有三根木樁,上面掛著幾件兵器。眾人去時,行李兵器均在身後涼棚邊上吊著,先未留意,等到行完禮節,無意中回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