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起,蒙軍弓弩手開始進攻,箭矢如雨點般呼嘯而去,丁丁當當落在石塊上,密密麻麻的箭射向石牆上的每個目標,城上不斷有慘叫聲傳來。
城堡上的反擊終於拉開,箭如雨,石塊如冰雹迎頭落下,衝在前面的蒙古軍沒有防護,很快被箭射倒,被石塊砸成肉泥,雲梯被折斷,半空中的蒙古軍嘶叫著,張牙舞爪落下城去,士兵一片一片倒下,開始動搖、潰退、四散逃竄,戰線上丟下大堆的屍體,但退下的敵軍很快又被組織起來再次進攻,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到了頂峰便又被守軍壓下。
城上巨大的嘎嘎聲開始響起,空氣中散發著奇異的怪嘯聲,帖哥火魯赤心開始揪緊,敵人的石炮開始發威了,一個大如圓桌的巨石在空中翻滾,穿透豪雨,向蒙古軍最密集處砸來,‘砰!’地一聲巨響,帖哥火魯所指望的牛皮蒙架被砸得七零八落,攻城錘被砸散,巨石落地翻滾之處,竟帶來了一百多人的死傷,帖哥火魯赤頓時便得冰涼,大汗還高看了自己的發明,想象著牛皮油脂能卸去力道,可事實上在雷霆萬鈞的衝擊力面前,它顯得竟那麼的微不足道。
帖哥火魯赤突然想起來的自己的諾言,他的脹得通紅,拔刀大吼一聲,親架雲梯,冒著瓢潑大雨向城牆衝去,突然一支狼牙箭悄然無聲地襲來,快若閃電,一下子就射進了這位蒙古將軍的腦門,他瞪大眼睛,盯著城上看上半晌,轟然倒下。
漸漸地,進攻的蒙軍開始退下,雨開始稀疏起來,遠方還響著隆隆的雷聲,南面山間還閃著電光,北面吹來一陣淒厲的風,烏雲飄散,星星鑽了出來,月亮也從西邊移來,在暴風雨後的殘雲中發出黃光,戰鬥終於停止了。
蒲擇之一直便龜縮在重慶,他手中尚有五萬士兵,還有長江天險可依,或許他覺得蒙古人的胃口已經填飽,否則為何遲遲不再南下,至於釣魚城堡,他認為已經沒有援救的價值,遲早是蒙古人的囊中之物,他兵微將寡,若是為救釣魚城堡損耗光了,那用什麼來守重慶。幾個月的時間,猶如溫水煮蛙,蒲擇之已經慢慢喪失了警惕,他的注意力轉向臨安,那裡,他的新主子已經登上的大寶,蒲擇之是第一個發出效忠信的地方大員,同時也發出了蒙古軍被打敗,北撤成都的謊報,作為他對新朝的賀禮,但就在半個月前,企圖圍城打援的蒙哥見重慶重慶方面的援軍久不至,當即改變策略,命大將紐璘率四萬蒙軍及六萬降軍共十萬人圍攻重慶,猛烈的攻勢將蒲擇之嚇破了膽,他每天只躲在帥府內,只由大將向士壁率軍民苦苦抵抗。
餘階和劉整的大軍已經進入四川,長江似一條飄帶從東邊伸過來,蜿蜒起伏,消失在一道道黑黝黝的山樑後面,看不見江上有什麼動靜,他們順著山樑向西眺望,巍峨的大山映入眼簾,近些的是褐色昏暗的小山頭,再往遠去屹立著灰色的山麓,最後面便是雲霧繚繞、高高聳立的重慶山城。
餘階靜靜地屹立在船頭,望著腳下波光浩淼的大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江山壯麗、故國如畫的滋味,可是這美麗的山河卻正遭到異族的入侵塗炭,他恨恨地望著浩蕩的大江及其兩岸,目光隨著它向前延伸,延至重慶的方向,他簡直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硝煙瀰漫的戰場,手刃氣焰囂張的蒙古大汗。
“餘大將軍的寶劍是否已經出鞘?”他的身後突然傳來劉整爽朗的笑聲,聲停人到,英氣勃勃的身影已經和餘階並肩而立,餘階並不驚訝,也不回頭,只淡淡笑道:“我在想當年的科舉,怎麼也想不到只想逃過追捕的我會率領千軍萬馬返回故國,我倒不懼打仗,倒是對打完仗的將來有一絲迷茫。”
“是啊!”劉整亦感慨道:“當初遇到你的時候,我還只是大將軍手下的一名親兵果毅都尉,而現在,你小子已經爬到了我的上面,其實才沒有過幾年,但卻感覺到似乎已經過了很久,你我才過而立之年,可覺得心志已老。”
“那是你!我可覺得自己還年輕。”餘階笑笑道:“不說這些感懷話,我來問你,你認為主公為何要急取四川?”
“這還還用問嗎?”劉整嗤笑一聲道:“你別想在我面前賣弄,拿下巴蜀,再加上襄陽和琉求,我們就已經完成了對宋國,不!是偽齊的戰略包圍,只待時機成熟,我們便可一鼓作氣,席捲故宋江山,完成一統大業”
“不錯!不錯!”餘階撫掌大笑道:“只是還不完全。”
“怎麼?你還有想法!”
餘階點點頭,向北邊一指,笑道:“滅偽齊之前,主公必定還要先取關中。”
劉整恍然大悟:“潼關天險,那走四川不也是一條取關中之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