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傅允告知她的,只是薛傲允許他說的那部分,遠不夠她瞭解當前局勢。
薛傲見她神情不虞,暗歎一口氣道:“楚楚,京中有人要暗算我。我雖是領命到浙江打流寇,卻是一路躲避暗殺才到了浙江境內。那夥人似乎有點怕當前的浙江知府,所以追到浙江邊界就撤了回去,我才安然無恙到了寧波。”
“是忠王要殺你?”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
“惠王之死,也是他的陰謀吧?”
“沒錯。他這是在剷除異己,剷除威脅。”
“而且黎家其實不是恩昌侯府,更不是九千歲的人,而是忠王的棋子。”
“黎光棟竟是忠王的人?”
“沒錯。楚楚,你很聰明。但是出了這個門,千萬得守口如瓶。”
“我曉得,我只怕你什麼事都瞞著我,出了什麼事,我都來不及哭。”柳初妍雖訝異於黎光棟的事情,卻也不願深究,徒惹薛傲不快。
“楚楚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我聽說今上已經躺在床上不能動了,九千歲本想扶持惠王,卻不料惠王死了。可他是不會支援信王的,因為信王根本不聽他擺佈。那他會站到忠王那邊嗎?”
“這些都未可知。但是楚楚,我只告訴你一件事。”
“何事?”
“我不欲立從龍之功。”
“什麼?”
“都說伴君如伴虎,無論是忠王還是信王,或許將來會成為明君,但絕不是善待臣子的君王。為保家業,為保父母妻兒,我也不會這麼做。”
“你的意思是,你不幫信王了?”
“你還記得我上回被綁架的事罷?”
“記得,是信王做的?”柳初妍大驚失色,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信王才十五歲而已,卻有這樣的心機,連自己的師父都要害,難怪薛傲不願輔助他。
“是,其實此次到浙江打流寇,是我與劉將軍商量好的。我避到浙江,不與忠王正面對峙,也不為信王做事,徹底撇清。待京中安定下來,我再回去,就娶妻生子,做個‘無用’的臣子。”
“所以義母不讓我和關雎回去,也是怕我們被波及到是吧?”
“沒錯。剿殺流寇是必須做的事情,但是我得拖時間,所以將軍就把關雎送了過來。”
“你們有什麼打算?”
“等明日,我們就把關雎和墨兒送到杭州郊區一戶農家藏起來,說被流寇捉了。我便能留在浙江,拖上一兩個月。到那時,京中早已塵埃落定,與我無關了。”
“你真不想立功?”
“不想,我只想要你。”
“呸,流氓,又不正經。你還得告訴我,劉將軍為何這樣幫你?如若你在金陵,可是她一大助力呢,為何將你撇清?”
“這個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就是她愧對我爹,所以什麼事都由著我。”
“為何愧對你爹?”
“因為她年輕時,就想扶持忠王上位。那個時候,忠王還未娶妻,她也婚嫁,二人兩情相悅,甚至私下裡有了個女兒。”
“忠王和我義母有個女兒?”
“是,是他們在外行軍時有的,知道的人不多。因為將軍懷胎的那十個月,宣稱自己落入敵軍手中,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不過知道內情的人也都不會說,即使是先皇,都未責怪,本想給他們賜婚。可是伊若公主不答應,她身份又特殊,先皇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作罷。”
“那他們謀逆的事呢?”
“謀逆的事情為你爹爹所知曉,我外公也知道。他們二人雖然官位不大,卻在朝中朝外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我爹也知道此事,就勸他們收手,而後將他們的女兒偷出來,遠遠地送走了。劉頌賢心中記掛著女兒,無心謀反,可是忠王只顧著他的權他的勢,根本沒把女兒當回事。兩個人就此鬧翻,幾乎決裂。後來,二人雖還說話,卻一直不對付。”
“她女兒應該與我一個年紀。”
“沒錯。綁架你的事情也是個烏龍,是我孃的錯。”
“又關你母親何事?”
“因為那時候他們的女兒是以遠房外甥女的名義養在我娘名下的,孩子不見了,我娘分外著急,就僱了人往浙江方向找。沒想到,那群黑衣人內部出了紕漏,我孃的指令又模糊,就綁錯了人。”
“可是綁架你的黑衣人,和綁架我的,是同一夥兒,這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