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滿剌加了!
半盞茶功夫不到,蟲兒已舒舒服服地坐在少僧的禪房中東瞧西望了,一邊啃著個大饅頭,少僧拘謹地與他對面而坐,鈴鐺兒則窩在少年的腿旁,睡得正香,雙喜老老實實地守在門外。
“咱們還沒互通姓名呢?你是”蟲兒將啃了一半的饅頭放在一旁,實在覺得難以下嚥,他發現對面的少年也同樣食不下咽,“你你吃不慣這齋食?”
少年努力嚥下口中的食物,食相優雅,他放下饅頭,端正坐姿,“貧僧法淨,來自滿剌加王國。”
蟲蟲凝眉默想,口中不由自主地問道:“法淨的俗家名諱可是寶恆?”
少年一愣,隨即便斂去臉上的疑惑神色,安然回答:“正是。”
說完他就又拿起那個饅頭慢慢吃起來,蟲兒等著他問自己的名字,卻只等來了一個饅頭,不禁挑起長眉,“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少年不答,只悶頭用飯,一直等吃完簡單的素齋,漱過口,洗過手才重又走回到矮榻旁,“小施主姓甚名誰有何重要,有緣便會再見,無緣對面不識。”
小蟲兒已等得瀕臨崩潰,居然等來這麼句話,真有當場掀桌子的衝動,“我是永明,華永明。”蟲兒憤聲說道,一邊注意著寶恆的神色,卻沮喪地發現他臉上竟毫無異色。
寶恆雙手合十微微頜首,“阿彌陀佛!”
——呃!到了此時,小蟲蟲是真的七竅生煙了,他自幼順風順水,千萬人矚目,何時遇到過這種挫折,這個寶恆簡直就是老天派來考驗他的耐心的。
“寶恆,你知道我是誰嗎?”蟲兒噌地跳下矮榻,身姿翩翩地站在寶恆面前。
“你是永明,華永明施主。”寶恆異常鎮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
“啊”小蟲一下子語塞,忽覺自己的行為既無聊又可笑,回眸望向寶恆,他的雙眼就如春日碧海,深不可測又波光瀲灩,蟲兒心中一澀,他拍拍手,扭頭就走,手已碰到門扇,忽聽身後傳來寶恆明澈的聲音,“施主好走。”
小蟲兒眉頭一擰,拍掌揮向門扇,卻又生生頓住,他深吸口氣,慢慢回頭,“寶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寶恆站在窗下,暮春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愛撫著他的臉龐,他波瀾不驚地回望著小蟲,“後會有期。”
蟲兒一把拉開房門,雙喜早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門外,“我們走吧,鈴鐺兒在此出現,那魚兒肯定就在附近。”
送至門口的寶恆猛地聽他提到鈴鐺兒,立刻扭頭,見那大鳥兒依然昏在他的榻上,不覺急叫:“施主慢走,你的鳥兒,你的鳳鳥兒。”
蟲兒碧風似的卷出門,並不回頭,纖秀的唇瓣卻彎起一個訕笑,揚聲說道:“它是你的了,你和它比較有緣!”
寶恆身子一晃,抬臂撐住門檻,遙遙地望著那個已然遠去的碧色身影,只覺心神恍惚,——原來他就是明華帝國的皇太子殿下!
*
蟒山北麓的崎嶇山路上,遠遠地走來一匹駿馬,馬上坐著小魚,她身著小蟲兒的男式騎裝,素錦玉帶,格外颯爽。此時她的臉上卻顯得有點悶悶不樂,“蕭大哥,你也上馬吧,我我連累你了。”
魚兒想說‘我也會騎馬’,可又實在說不出口,自己撒謊在先已經非常難堪了,怎麼能讓蕭烈發現呢。
“呵呵”蕭烈笑了,轉頭看看小魚,發現她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些結痂的痘疤引起的,“是我估計不足,沒想到上午會下雨,此時山路泥濘,你又不會騎馬,若我們倆共騎一乘會很危險。”
蕭烈拉著馬韁,像個兵牟似的替魚兒牽馬拽鐙,小魚既驕傲,又感動,還有點得意和許多自責,若不是自己撒謊,他們此時早已到了半山亭。
“蕭大哥,你給我講講打仗的故事吧。”魚兒忽然開口,馬蹄清脆的得得聲迴盪在山谷中,伴和著雲雀高唱,伴和著春風盪漾,真似人間天堂。
蕭烈肩膀一抖,他臉上一直掛著的淡笑凝在唇角,他垂眸想了一瞬便毅然側頭,“小魚兒,戰場上沒有故事,都是一個個血淋淋的教訓,以生命為代價。我但願”蕭烈著迷地望著小魚神光湛湛的星眸,“我但願到你長大成人時再沒有戰場,也再不會有少年問起戰爭的故事。”
“啊”敏慧的魚兒一點即明,她略帶慚愧地低下頭,“蕭大哥,是我太莽撞了,也太孩子氣”魚兒心裡懊悔不已,——怎麼自己總想著故事呢。
“呵呵呵”蕭烈又嗬嗬笑了,笑聲愉快,“你本來就是個孩子呀,孩子氣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