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婉暄低呼,一下子愣住,眼中閃出不可思議的光芒,剛剛準備起身的巴圖聽了這話,重又單膝跪倒,他微眯雙眼仔細辨認著,繼而便咧嘴笑了,“巴圖拜見永明皇太子殿下,你和明帝陛下長得真像。”
蟲兒也笑了,“巴圖將軍請起,你今年開春兒時還去東安送過戰馬,覲見過雙帝陛下吧?”
巴圖站起身,神情嚮往:“十三年前,我十一歲,就隨父親巴海去東安東林苑參加過秋狩,那次就覲見了雙帝陛下,後來又在東安官學讀了四年書,我可是當年雲州最年少的進士呢。”
巴圖此時已改說夏語,非常流利,婉暄遺憾地低語:“若不是他父親突然病故,巴圖中途輟學,他將是北朔第一位上賢德殿殿試的狀元。”
巴圖的面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什麼‘病故’?明明就是被炎術毒殺而亡!”
蟲兒不動聲色地緊攬著天寶,這些情況他早已掌握,此時得到證實更覺勝券在握,“將軍的世仇家恨總有一天能得以償報,目前最關鍵是要保護好大宮和雲州,我們會想辦法吃掉焱家兵,這個惡疾遲早要除去。”
蟲兒的聲音極輕,卻異常堅定,天寶似乎早有預料,並不驚訝,婉暄和巴圖卻渾身微震,根本沒想到這個明秀絕倫的少年有此決斷,可當他們看到蟲兒眼中的冷凝之光,再不懷疑,立刻俯身行禮,隨即婉暄就期盼地看向天寶,“阿弟,你現在就和我回宮認祖歸宗吧,這些年,母妃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蟲兒明顯地感到天寶的身上漫過一波 波輕顫,遂悄悄將手貼在他的後心上不斷為他輸入真氣,隔了片刻,才聽天寶平靜地開口:“婉暄,我現在的身份是西王庭的金翼單于呼和天,阿布寶親王,一直就與你同祖同宗。”
“誰——?”
“啊——”
“啊——”
婉暄和巴圖的驚呼被蟲兒的低吼掩蓋,蟲兒攬著天寶旋身而起面向密林入口。
“小寶——!”隨著低叫,一個蒼勁高大的身影猛然躍入林中,晃眼間已到了眾人面前。
天寶一震,陡地掙開蟲兒的懷抱,“阿爸——”天寶叫著,迎著那人奔上前去,撲入他的懷中,“你怎麼來了?是收到日丹的隼王信報了?你的身體?”
天寶急問著,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好像身後那幾百人已消失無蹤,蟲兒本想跟上前去,又猛地止步,只凝目看去,不覺驚駭地倒退半步,金月光環下,那高峻的男人也正上下檢視著天寶,他那雙琥珀金眸被刀光照得金晶熠熠,掩蓋了他臉上的疲憊之色。
蟲兒雙眼微眯,立刻想起一年前在青州白馬寺門前遇到的那個拄杖男人,他——難道他——就是蜀王衛恆?
“你們請稍等”蟲兒回身簡短地吩咐婉暄和巴圖,他們倆早已陷入震驚,愣怔在側。
蟲兒輕快地走上前去,還沒走到他們身邊就倏地單膝跪倒:“舅祖在上,請受永明一拜!”
——啊!林中前前後後的眾人此時俱已目瞪口呆,衡錦鬆開天寶,垂眸望向明光中的絕色少年,鎖緊濃眉,天寶手心冒汗,擔憂地看看阿爸又望望小蟲,瑩白的面孔漸漸泛紅,他下意識地攏緊袍襟,好像生怕微敞的襟口洩露了秘密。
衡錦早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臉上神色不變,心裡卻揪扯彆扭,——難道——難道他衡錦的兒子竟是這小蟲兒的股下之人!是自己疏於教導還是——還是小寶命該如此呢?
“你起來吧,你父皇知道你拜我恐怕要責怪了。”衡錦淡聲回答,“那邊的事你去料理,我和小寶還有話說。”
衡錦說著抓住天寶的手臂就要走,就聽蟲兒喟然輕嘆:“唉,也不知無殤舅祖在那地道內可還安好?眼瞅著炎勇的家兵就衝進了後院,刀光霍霍,唉”
“呃——”衡錦驟然回頭,瞠目盯著蟲兒,不置信地問:“你你說誰?誰在地道中什麼後院”衡錦的金眸中像淬入了血光,一下子變得通紅。
小蟲不懼不怕,凝然迎視著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聲音卻異常柔和,好像具有催眠之力,“無殤舅祖一直在找您,好不容易來到大漠,為了給天寶療傷,耗用了體內元丹,不得不留在地道內煉氣養元,當時炎勇突襲,情況緊急,只給舅祖留下飲用的清水,也不知”
蟲兒話音未落,衡錦已拔身而起,蟲兒似乎早有預料,緊聲提醒:“從別莊的草料庫房進入地道”
也不知衡錦是否聽到,幾個起落,他就如墨鵬般消失在夜色之中。蟲兒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地看著天寶,故作委屈地低喃:“小寶,你阿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