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有件事我先向你報備一下,免得日後又被你反覆追問。”明霄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唐怡回到了東安,約我去蓮苑賞蓮,我想等娃娃們病好了帶著他們一起去,陛下可準?”
景生早已聽出明霄聲音裡的悲哀和無奈,更加感到羞愧難當,景生趨前半步,專注地看著明霄,直望進他的眼眸深處,似要找尋那個被深深傷害的尊嚴,“阿鸞,在你面前,我無地自容,言辭已無法表達我的悔恨,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個悔過挽回的機會。”
明霄迎視著景生深湛的眸光,輕輕點頭,“我若不給你機會,此時也不會站在這裡了,天長地久不是嘴巴說出來的,而是一天天過出來的。”
景生放下心中大石,“所謂實踐出真知呀,阿鸞,你比我有智慧。”
明霄一擺袍袖,轉身就走,嘴裡輕喃:“我才笨呢,實踐過了才知道遇到頭野獸!”
景生勉力振作緊跟其後,“嗯,是頭最愛你的野獸。”
強掠
蓮苑建於夏德帝年間,本為皇家御苑的一部分,但因其位於皇城以外,遠離內宮,又與淶河相連,遂於夏文帝時將其與御苑分隔並對民間遊人開放。蓮苑內亭榭遍佈,水域廣闊,遍植奇蓮異荷,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由西域引入的王蓮,其花大如巨鬥,其葉葉緣上翹呈盤狀,直徑約長六尺,小兒可坐臥其上。每至盛夏王蓮怒放時節,東安城內的富貴豪奢,文人雅客便常聚於蓮苑觀荷,一時間,苑內遊人如織,錦繡帳幕高聳,一派富麗繁華景象。
“小怡,要賞王蓮何需來這裡,烏泱泱的人擠人,哪裡是賞蓮,完全是賣弄富貴風雅。”明霄頭戴遮幕斗笠,倚在水榭的闌干旁,水榭就位於王蓮池上,有臺階深入池中,站於其上探手便可攀到蓮花。
“我知道你們鹹安殿後苑太明池中就種有王蓮,我又不是真為了這蓮花而來。”唐怡此時的身子顯得更加笨重了,她邊說邊逗弄著在她身邊絲毯上爬來爬去的兩個小娃娃。
明霄眼神一暗,心底瞭然唐怡一定是知道了他和景生現在的狀況,明霄不說話了,雙眼望向接天蔽日的脈脈荷田。
“我前天去宮中探望太后了,她說景生如今獨守鹹安殿是罪有應得,她做孃親的也不同情他,難得太后娘娘這麼明白事理。”唐怡嘴角含笑,拿起一個蓮蓬遞給趴在她腳邊的小蟲蟲。
明霄窘迫地低下頭,這些天他都特意和景生約好了時間同去翎坤殿請安,衛太后神色平和,言語輕快,一如往常,也從未單獨請他過去訓話,明霄心中也十分感激,同時又微帶不安。
“我看書研對你就很大度,從來也不管東管西。”明霄的話語中明顯帶著羨慕。
唐怡噗地笑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和秦書研有我們的問題和難處,據說就是身處最恩愛和諧的姻緣之中,這一生也會有超過兩百次想要掐死對方呵呵呵神仙眷侶還有拌嘴吵架的時候呢,何況咱們都是肉胎凡種,更有許多看不開的事情。”
明霄聽了額上立刻飛出細汗,呼地摘下頭上的遮幕斗笠,“嘿,說得對,我那天真想幹掉他,豈有此理!”明霄至今想來仍覺氣憤填膺。
唐怡收了唇角的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專注地望著明霄,“你也不過就是想想而已,你哪裡真下的去手,景生餓了冷了病了你照樣會心疼不已,若是有刺客要傷害景生,恐怕你會第一個衝上前去為他擋箭,這就是姻緣了,有矛盾歸有矛盾,恩愛還是恩愛。”
明霄抬眸想笑,可長眉仍然緊鎖,“景生於政事上明智神慧,曠達灑脫,可為何一回到內宮就就”
“就變得緊張計較疑神疑鬼?”唐怡替他說出困惑,“景生總想將你置於他的羽翼之下,生怕你有什麼危險閃失,人一緊張就難免失控,他對國事可以運籌帷幄,對你卻是一味緊護,這說明你在他的心中重於國事政事,所以他才過分謹慎小心,以致令你感覺窒息難耐。”
明霄深深點頭,“嗯,確實如此,我的性情也有弱點,比較敏感執拗,若是他那天問起我的行蹤,我直言相告,而不去計較那些話語間的細節可能就沒這一場風波了。”
唐怡抱起小蟲放在膝上,小魚仍趴在她的鞋邊琢磨那鞋面上綴著的兩顆大珠。
“小怡,你把蟲蟲兒放下吧,他可沉了,魚兒,不能啃那顆珠子!”明霄眼觀六路,一邊和唐怡聊天,一邊觀照著兩個寶寶。小魚不服氣地嘟起小嘴,粉撲撲的胖臉蛋上一雙星眸忽閃忽閃,“爹爹,魚兒要珠珠要珠珠”
明霄笑著搖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