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從戎三分無奈七分氣惱,摔袖子走了。
那動作,就跟蘇竹取似的,令謝輕容看得直想笑。
爾後,是胡為庸來了。
胡為庸也不抱怨,也不含酸,只定定看著她,突然抱著她袖子哭了起來,謝輕容任他哭,只問:“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呢?”
“你還是個黃毛丫頭的時候,就會騙糖吃我打那眼看見你,就知道你將來必定是個禍害,你要是出點什麼事兒,我給你吃的那麼多藥,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填海了去”
謝輕容嫌棄看他:“先生,別將眼淚
63、鬥 。。。
鼻涕竟往我衣服上擦。”
胡為庸發出一聲哀嚎。
“現如今你是長成這樣了,好看歸好看,卻是個缺心眼的”
“先生!”
“早知道你要去送死,我醫好你們兩個是做什麼?作孽啊!”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是最好。”
“作孽啊!!”
又喊了一句,他人已經哭著跑了,鼻涕眼淚糊了謝輕容一袖子。
謝輕容看著他,氣得牙癢癢。
轉身去鎖了門,找出一件乾淨外衫換上,心情極度惡劣。
收拾停當,於桌前坐下,那銅鏡才磨過,照的人影清楚,她撿起一支珠釵,反手往髮髻上試著別住,看了又看,忽然笑了。
她還是這麼好看,自己看了都歡喜,何況別人?
她又看自己的一雙手,潔白無瑕,柔若無骨。
殺人的不單是武器,最要緊的,是這雙手。
這雙手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常動武的,她真的是天賦異稟,連一點瑕疵都找不到,舊傷患在裡頭,外面都是瞧不見的。
突然聞得一陣敲門之聲,謝輕容問:“誰啊?”
外面響起文翰良的聲音:“母后,是我。”
哎呀,今日都像是約齊了一般,一個一個都來了。
謝輕容道:“進來吧。”
文翰良推門而入,撿了個位置坐下,靜靜看著謝輕容放下珠釵。
“來做什麼?”
“母后叫人把手爐送來,我特來向母后致謝。”
謝輕容噗嗤一聲笑出來。
“總算是懂點規矩了,不過我原也不在乎這些個。”
她笑過了,總算是回過身來,看著文翰良。
“你有什麼想同我說的麼?”
太子看她半晌,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謝輕容道:“那也好,你雖無話,我卻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
“太子”
她有多久沒這麼叫過自己了?一瞬間,文翰良心神恍惚,彷彿眼前之景,是他們仍在皇宮之中。
但是一轉眼,他又回過神。
“等這件事過後,我便打算送你回宮了。”
謝輕容下決心要帶他去找麒麟玉,似是一時興起;說要回宮,似也是一時興起,文翰良只覺有些口乾舌燥。
他有許多話想問,最終只問了一句。
“那母后呢?”
謝輕容道:“這嘛”
似有無窮的可能性,能自她口中而出,但文翰良其實知道,並不是如此。
她的回答,一開始便只會有一個,說與不說,其實都是一樣。
文翰良問:“你喜歡舅舅,這樣可以嗎?”
謝輕容道:“為什麼不可以?”
文翰良站起來,說不上是怒,也說不上是驚,他的表情複雜,語氣激動:“可是——”
可是什麼?他卻又再次無言了。
“其實我並不姓謝。”
“我知道!”
謝輕容微笑發問:“你知道?”
63、鬥 。。。
文翰良語塞,表情尷尬起來。
可是謝輕容並沒有深究下去,她只道:“翰良,我覺得累了,你去吧。”
文翰良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轉身離開了。
謝輕容靜靜坐著,撫摸自己的手腕,覺得有點隱隱發痛。
若要傷全身,不如斷一臂,自古而來,便有取捨一說,所謂不捨者則不得,恆古之理也。
謝輕容自認是個捨得的人,從前是,如今亦是。
約戰前一日,謝輕容便離開了胡為庸的別苑。
她這夜,去了煙雨樓。
往日樓中人多,今日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