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的血腥和甘甜,青銅鏡裡的少女嘴角同樣流著血,和她慘白的臉相對比,顯得妖冶,詭異的妖冶。
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落魄,嘲笑她的狼狽。
“嘔”,猛地,一口鮮血噴在青銅鏡,模糊了青銅鏡裡的人影。
她詫異地摸了摸嘴角,妖豔的血色在她的手上和著淚水。
她又吐血了?
大夫說了,你現在非常的虛弱,傷口嚴重感染,小腿也骨折了,長時間沒好好吃東西,更不好的是,你長期憂慮過度,已經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了,不好好調養的話,隨時都會沒命!
剛剛那個少女好像說過這樣的話,這個身體,好像快報廢了。
她雙目睜大,猛地站起身,將梳妝檯前的狼狽統統收拾掉,她不能這樣下去,她要找鬼魅,她要和他說清楚。
她將血全部都擦的乾乾淨淨,將擦血的布丟進床底下,想要前進,卻被腳下的鐵鏈絆倒。
手掌心擦出了血,腳因為牽扯,又出了血,但她沒有關心這個,而是看向天空,疼痛讓她冷靜了下來,找鬼魅要說什麼?
為什麼鎖住她嗎?答案不是顯而易見了嗎?當初她那麼殘忍的推開他,他恨她。
對,他恨她。
她已經對他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
她本以為她不會再來見他,沒想到,一聽到他有危險,身體就自己動了。
呵呵,真好笑,真的很好笑。
她蜷縮起身子,抱膝而坐,她到底該怎麼辦?
突然,門開了,視線茫然地與進來的人相對上。
那些曾經,走轉輪迴,花開花落,潮起潮落,滄海桑田,記憶紛飛,愛恨情仇
原以為不會再見,卻沒想到以這種最狼狽的樣子與他相見。
他變了,變得更加唯美,更加成熟,歲月讓他精緻的五官更加的深邃,銀色長髮,野獸般幽深的眼眸,華麗的就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天使,他一襲月牙色錦衣,外罩碧螺色軟煙輕紗,玉帶雲靴,將他原本的貴族氣息襯托得一覽無餘。
他淡淡的看著她,目光是冷漠的,是她所陌生的。
“鬼魅”聲音像是從久遠的過去飄來,是如此的遙遠以至於如此的蒼白無力。
“請叫我酷修!”有什麼從高處高高地掉落了,摔的粉身碎骨,無法修補,面目全非,暗淡無光。
不是不見了,而是已經壞掉了。
“好!”她回答了,用著不是自己的聲音,聽不到的聲音,她能反駁嗎?
她不能反駁,他是酷修,不是鬼魅,鬼魅是被她自己親手殺死的。
“為什麼你還不死?”聲音冰冷入骨,如同憎恨。
她也想要知道,為什麼她還不死。
“你就那麼恨我?”說來也諷刺,這不是楚君問曾經問過她的話嗎?現在,回到她的身上了。
“你說呢?”酷修反問,獸眼冰冷的視線比地面還要讓她覺得寒心。
繁華褪去,是一片荒蕪。
“你想怎麼樣?殺掉我嗎?”如果說,這是她欠他的,那麼她甘願還給他。
“是!”
“那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我改變主意了!死,太簡單了,你帶給我的傷痛,你可知道?”
“是嗎?”
“你越是貪婪權勢,我就越不讓你得到,你將會成為西夏國最低等的奴隸,把你最自恃為傲的尊嚴踩在腳底下。我不會讓你死,而你也不能拒絕,這是你欠我的!”酷修靠近她,強迫她抬頭看他。
他如天使般唯美的臉孔,靠地很近很近,絕美到令人驚心動魄。但他的目光卻不再是和以往那麼溫柔與迷戀,有的是冰冷與憎恨。
她淡淡一笑,“奴隸?”
她慕韶華自認做事為心無愧,但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鬼魅。
她真的傷他太深太深了,鬼魅這個孩子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什麼時候,那個純真的少年不見了?是她親手毀滅的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不是嗎?
酷修後退,高傲地站在她的面前,聲音冰冷,“過來,跪下!”
慕韶華覺得內心深處已經崩壞了,無法相信這是鬼魅對她說的話,跪下,跪下,跪下,跪下,居然是她最疼愛的人對她說的,她的愛,真的好絕望。
“這樣,你就會開心嗎?”她忍著胸口翻騰的氣血,喉嚨間已經嚐到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