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敏給夏雲換了熱茶，說：“不要生氣了，把精力放在考慮我們的系統上吧。”

夏雲說：“他都走了，我生氣有什麼用？還不就得想想正事。”

過幾天，楊漢果然僱了兩輛車，把電腦和辦公桌椅搬走了，離走時，在夏雲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寫了新地址和電話號碼。

夏雲上完課回來，一看，哭哭不笑，這人，真的是太一意孤行了。中午吃飯，賈翠翠說：“聽說他們請了個了不起的業務經理，還說要把生意做到全國呢。”

夏雲問：“誰告訴你的？”

賈翠翠說：“楊漢的同學唄。”

楊漢是控股股東兼總經理（九四年還沒有CEO一說），按規矩，每個月月初開一次股東大會，夏雲是股東，自然列席。把生意做到全國確實是楊漢的營銷思路。不過其它股東，楊漢的導師薄秋和同學都覺得不可思議，能佔領北京的軟體市場就不錯了，還全國？

為此，楊漢專門開會闡述了他的計劃。看來，此次搬辦公室是為這個宏偉目標做準備了。最近三個月，帳面上有盈利，夏雲的銀行帳戶每個月都有收到分紅。

本來他就是總經理，怎麼經營，只要不虧本，身為股東也沒必要去指手劃腳。夏雲只是氣不過他說不考慮去美國是為雲漢而不是為了她。氣氣也就算了，該幹嘛還是幹嘛去。

新的系統在夏雲憚精竭慮下還是出臺了。夏雲加強了中央集權統治。手段之一，便是設計了很多細緻到極致的表格，要求各分校的相關人員以月或星期為單位，填寫後交上來。現在還都在京城，分校裝在大信封裡派個人送過來就行了，要是不在同一個城市，網際網路和快遞業還沒發展起來，要怎麼辦可就夠夏雲煩的了。幸好，現在還在北京城裡呢。

一下子要填這麼多表，分校校長們意見紛紛。

夏雲說：“我們接下來還會再開分校，人員越來越多，機構越來越大，如果不加強管理，怎麼體現出分校的重要性。你們每天做那麼多工作，我和洪校長又不能完全瞭解，對各位不公平呢。我們對你們工作的認同，就在於這些表格中。透過這些表格，認識到你們工作的優秀和不足，長處加以嘉勉，不足之處幫助你們改正。這樣，才有利於德鑫的健康成長。”

分校校長們默然。看夏雲決心很大，只好不情不願地領了表格回去。

第一個星期，只有李東華把表格悉數填好交了上來。

夏雲在一週一次的例會上點頭表揚了李東華，並對其他分校校長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說：“這個星期再不交，可就要處罰了。”

胡海低聲說：“怎麼處罰？”

夏雲怒：“想跟我討價還價嗎？”

沒人敢接話。下個星期全都有交，只是很多人都亂填，或者填漏了很多。夏雲越看這些表格越生氣，對洪敏說：“你看這些人，一發現對他們束縛就消極怠工。”

洪敏安慰她說：“他們一向自由慣了，你總得給他們適應的時間。”

夏雲抓起桌上的電話，撥給李東華，說：“你準備一下，下個星期例會上講解表格怎麼填，講得詳細一點。”

李東華答應了，自去準備。

洪敏對夏雲豎了豎大拇指。

夏雲微微一笑，這些小把戲，還難不住她。

剛放下話筒，電話又響了，小鄭說：“那位博翰盧校長又來了。”

夏雲吩咐請他上來。小鄭便在前頭領路，把盧向成帶夏雲辦公室來了。

洪敏不方便見他，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兩人見面，自然又是握手。盧向成張望了一下屋子，說：“夏校長生活簡樸，佩服佩服呀。”

夏雲聽得出他這是暗指她辦公室陳設簡單，微笑著說：“盧校長見笑了。”

盧向成又說：“不知我上次的建議夏校長考慮得怎麼樣了。”故意不提夏雲說過有合夥人這回事。在這兩個星期裡，德鑫又開了一家分校。

夏雲惋惜地說：“盧校長這個建議非常好，我也很贊成。只是我那合夥人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呀。”

“合夥人不同意？”盧向成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轉，說：“您還有合夥人啊？”

夏雲耐心說：“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跟您說過這麼大的事得和合夥人商量，您忘了啊？”

“這樣啊。”盧向成問：“他在不在呢，我能不能見見他？”

“哎呀，真是不巧。”夏雲一臉無奈：“他前些天去美國了，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