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頡啜跪拜道:“那頡啜父兄之仇全仗皇帝大人作主。”
宣宗道:“愛卿請起,朕自當為你等作主。逸隱啜以為聯合吐蕃論恐熱,就敢小覷我大唐,在我京城殺我臣子,如不除之,四方屬國將笑我大唐無能,不復朝拜矣。”
那頡啜叩首道:“多謝皇帝大人!”
宣宗沉吟片刻,又問那頡啜:“山蘿公主還沒有音訊嗎?”
那頡啜眼望顧師言,搖頭道:“不知那些賊子把她擄到哪裡去了!”
顧師言道:“山蘿公主定然還在長安城。”
宣宗聽了顧師言的分析後點頭道:“此言有理,那麼就命京兆尹多遣人手四處暗訪搜尋,命九門提督明裡放鬆守備,暗地裡多多留意,誘敵出動,一舉擒之。”
召見畢,顧師言與那頡啜告退。二人於宮門外分手,那頡啜道:“顧兄弟,明日請到寒舍一敘,哥哥我有事與你商議。”那頡啜經此一役,視顧師言已如兄弟。
顧師言住所在小雁塔下的桃園湖畔,前後三進,佔地數畝,有僮僕十餘人,一見顧師言回來,無不歡喜。
應門奚僮稟道:“公子,昨天有個叫溫庭筠計程車人找你,小的說公子在潼關佛崖寺養傷,他就說要趕到那裡去看你,怎麼公子你沒遇上他?”
顧師言喜道:“溫飛卿來京城了?很好!那麼定是在路上錯過了。”
顧師言沒看到阿羅陀,便問泉兒。
泉兒道:“在朝陽門的時候,他突然打手勢叫我一個人先回來,他飛也似的跑了,象是去追什麼人。”
顧師言心想阿羅陀發現什麼了?多日疲於奔命,也無心細想,命僕人備熱水,洗浴歇息去了。睡到掌燈時分,忽被廳廡間傳來的人聲吵醒,側耳細聽,不禁失笑,原來是酒友來訪。
上卷 四、豺狼在邑龍在野
顧師言交友無所顧忌,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一言相投,便是他的座上賓。他好繁華、喜熱鬧,有酒共飲,無客不歡,真可謂是“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
此夜來訪的客人共有四位,一位是校書郎鄭顥之弟鄭頎,鄭顥雖與顧師言不睦,其弟鄭頎卻與顧師言過從甚密,鄭頎無意於功名,每日飲酒賦詩,自比詩仙李太白,不過他的詩寫得不怎麼樣,擅長的是行酒令,諸如律令、骰盤令、拋打令無不精通,且文辭雅麗,有捷才。
另一位是河東術士柴嶽明,時人稱其為有唐以來第一陰陽家,認為貞觀年間的袁天罡、李淳風與他相比,猶有不及,其青囊風水術據說應驗如神,京中達官富戶爭相延請其卜地相宅。
第三位卻是湖州威武鏢局的鏢師雲天鏡,不但武藝極高,圍棋也是不弱,有顧師言授三子的棋力。
還有一位顧師言不認識,此人頭戴氈笠,腳穿赤皮靴,身形高瘦,手大臂長,頗具異相,年齡約在五十開外。
顧師言拱手道:“這位朋友是——”
雲天鏡道:“顧公子,這位便是在下恩師尉遲玄先生。”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鄭頎、柴嶽明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聽過尉遲玄的大名。
顧師言更是又驚又喜,深施一禮道:“今日得睹前輩風采,幸何如之!”
尉遲玄淡淡一笑,抱拳還禮,道:“顧公子乃海內才俊,‘江東孟嘗’之名天下知聞,尉遲玄一介匹夫,何勞掛問!”
一邊的鄭頎喜道:“尉遲先生是劍道大宗師,顧兄卻是當今弈林第一高手,道雖不同,想必亦有相通之處,兩位好生親近親近。”
尉遲玄聞言哈哈大笑,聲震屋瓦。
顧師言搖頭道:“慚愧,在下怎敢與尉遲前輩相提並論。”
卻聽尉遲玄道:“這位公子說得是,世間技藝俱有相通之處,如能觸類旁通,相互映發,當能更進一步。”
奚僮來報阿羅陀回來了,說阿羅陀渾身是血。
顧師言大驚,急忙奔去相看,卻見阿羅陀左肩與右胸各插一柄彎月飛刀,手中鑌鐵棍只剩半截,似被利器削斷。阿羅陀身中兩刀,血流如注,卻還能回到這裡,一見顧師言,面露微笑,說了幾句梵語,終於力竭,頹然倒地。
雲天鏡上前割開阿羅陀皂袍,掌心內勁一吐,插在阿羅陀身上的兩柄飛刀“嗆啷”落地。
雲天鏡出手如風,點了阿羅陀傷處的穴位,創口立即止血,又從懷中摸出一盒藥粉,灑於刀傷處。
這阿羅陀勇悍過人,只暈眩得片刻,便即醒轉,又拗口倔牙地說著什麼,見顧師言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