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煙從未聽過祖父口出自怨自艾之語,心中隱隱不安,垂首沉吟片刻,笑道:“黃島主雖是諸般學問盡數精通,但單在這一門音律之道上爺爺也未必便弱與他了,黃島主既能創制出這‘碧海潮生曲’,您又何嘗不能了?”曲洋麵色微變,雖想出口斥責曲非煙的不敬,心中卻又隱隱覺得她說得是真話,一時之間竟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撫須頷首道:“非非,你說的Bùcuò!音律一道我自詡不在任何人之下,又為何不能創出流傳百世之佳曲了?”說完此話,只覺心中鬱積一掃而空,哈哈大笑了起來。
便在此時,遠方卻隱約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馬蹄之聲,曲洋笑音一斂,面上也不由帶上了少許警戒之色。只聽幾聲叱喝,那一行人已行至了祖孫二人身旁。為首的卻是兩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馬背之上乘坐的卻是兩名衣著鮮亮的公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卻只有七八歲。兩人容顏雖尚未長開,卻也是眉清目秀,頗為可愛。其後還跟隨著四五騎,看衣著打扮卻似是伴當一類的人物。曲洋本還擔心是日月神教或是江湖仇家前來尋人,此刻見眾人這般打扮,又想到這瀑布距官道並不甚遠,路人來此踏青或歇息也是尋常,也便恍然。
那年紀小些的公子也不下馬,只是揮手示意伴當在瀑布處取水給他飲用,神色之間極為傲慢。反是那大公子頗為懂禮,翻身下馬,遙遙向曲洋二人拱了拱手,才在上游處舀水喝了。那小公子懶懶瞥了曲洋祖孫一眼,目光卻驟地一亮,自馬上一躍而下,扯了扯那大公子的袖子,低聲道:“大哥,那小丫頭手裡的玉簫不是凡品,眼見爹爹的四十大壽便要到了,不如我們高價買下送與爹爹做賀禮如何?”那大公子皺眉望了曲非煙一眼,道:“看那姑娘似是對那玉簫極為珍惜,應該未必會出讓罷。”此處瀑布水聲頗大,因此二人也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曲洋和曲非煙自是將二人之言聽了個清楚。只見那小公子哼了一聲,昂然行來,大聲道:“小丫頭,把你手上那柄玉簫賣與少爺罷,價錢隨便你開!”
那大公子見他如此無禮,面色微微一變,低斥道:“二弟退下!”那小公子對兄長的話卻是言聽計從,泱泱退到一旁,口中還在嘟囔不已。那大公子上前一步,歉然道:“舍弟無禮,請老先生和這位姑娘見諒。家父四十大壽將至,直至今日我們兄弟還未找到合心意的賀禮卻不知兩位可願將那柄玉簫出讓?”曲洋仍自撫須不語,曲非煙卻已淡笑道:“抱歉,這柄玉簫是我們家傳之物,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賣的。”
那大公子怔了一怔,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卻也並不多說,躬身一揖便欲離開。那小公子卻反手扯住了兄長的衣袖,冷哼道:“少爺要的東西誰敢不賣?你們二人莫要不識抬舉!”曲洋看見他面上的兇戾之色,心中極是不快,暗道:“這也不知是哪家的頑劣孩兒?既然有非非在身邊,小小教訓一番便算了罷。”卻見那大公子竟是勃然變色,冷冷道:“二弟,強買強賣又與強盜何異?今日之事,我必向爹爹如實稟明!”說罷向曲洋二人微一拱手,翻身上馬,低喝一聲便當先行了出去。那小公子面上一慌,大聲道:“大哥!弟弟不是要如此”見那大公子已是去得遠了,咬了咬牙,飄身上馬,狠狠在馬腹上一夾,一行人便如飛般追了上去。
曲洋點頭道:“劉家的家教看來倒是頗嚴的,只是這個小兒子太不像話!”曲非煙訝然道:“爺爺說的是哪個劉家?”曲洋笑道:“那些家丁衣角上繡的都有個‘劉’字,那小子上馬的身法也是衡山派的輕功,衡山派有此家境又深諳音律的,應該只有掌門莫大的師弟,劉正風。”
曲非煙嗯了一聲,卻是對曲洋的眼力極為佩服。卻聽見曲洋嘆道:“我一生研習音律,但最擅長的卻還是琴藝,蕭技畢竟還是差了一籌。非非你雖聰慧,但限於閱歷,十年之內蕭技也是難以大成。早聽說劉正風蕭技精擅,堪稱其中翹楚,更不在當年黃島主之下,若能聽他奏這一曲‘碧海潮生’,我此生亦算無憾!”曲非煙吃了一驚,道:“可那劉正風畢竟是衡山派的長老,若爺爺與之相交,無論是聖教還是五嶽劍派,恐怕都難以相容!”
曲洋大笑道:“教主一向寬宏,想來不會在乎此等小事。”曲非煙別過首望向濺落的水花,輕輕道:“卻不知爺爺說的那個教主,究竟是任教主,還是東方教主?”她聲音雖極輕,卻令曲洋心中沉沉一震,只覺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全身上下都涼了個通透!此刻教中雖然尚無具體的訊息傳來,但東方不敗的武功謀略均不在任我行之下,且以有心算無心,想來坐上這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亦不過是時間Wèntí(未完待續)
第二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