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我霎時想起,正襟危坐問道,“普伯伯怎麼樣了?真對不起,我反倒睡著了!”
他狹長的眼睛不動看著我,道:“別擔心,你伯伯的情況有所好轉。”
那目光並沒有因為講完話而移開。
我垂下腦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晚的情況一股腦朝我撲來。對了,是他幫普伯伯墊付的銀子!
於是無可奈何抬頭對他道:“公子,那些銀子我會還你的,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昨夜真不知如何感謝你,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這些話說得極其真誠,也算是對他的報答。
他終於移開目光,看向別處,“什麼年代了,姑娘還如此稱呼,叫我欒沂便好。”他停頓一下,“至於那些銀子,在下並不著急,姑娘慢慢還便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不想都沒想道:“我叫安暖。”
“安暖?”他邪魅地笑一下,臉色瞬息萬變,“很好聽。”
可能是昨晚奔跑得太急了,現在靜下來,竟感覺那個欒沂變了個人似的。
不去想那麼多。我把腳蜷縮起來,這樣才會讓自己更加溫暖。
他注意到我的動作,脫下身上的大氅子,披在我的肩上。
我感激地看著他,“謝謝。”
“不用。”他言簡意賅道,“好好休息,你伯伯醒了,我會來叫醒你。”
我不清楚為什麼他對我怎麼好,只是暗自慶幸,天下還有良心未泯的人,而那樣的人,又被我碰見。
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顧忌,安安穩穩睡一覺。
…分隔線…
再次醒來之時,天已經黑了。
屋內的蠟燭亮起,風一吹,明滅耀眼。
欒沂的大氅子已經被我的體溫溫暖。臉湊近,有淡淡的菸草味。
這就是男人的味道麼?
這味道很特別,淡淡的,沒有濃煙的嗆人,像一杯幽幽的曲調,催人依戀
比起後宮的那個皇帝,我寧願擁有這種淡然的香氣。
肚子卻不識時務“咕咕”響起。
“餓了麼?”欒沂倚在門口,悠悠問道。
我驚得抬頭看他。
他的眸子一動不動看著我,好笑道:“我問得還真幼稚,你從昨天夜裡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呢。”
我點點頭,把被子拉開,想去瞧瞧普伯伯的情況。
哪知小腿一觸地,筋骨糾結著疼痛。
他趕忙跑過來扶我,我十分不好意思道:“又麻煩你了。”
他搖搖頭,“幫你是應該的。”說罷並不離開,而是攙扶我走至門口,道,“要看你伯伯吧。”
他竟如此瞭解我!
心裡對他的好感不斷上升從昨夜的慷慨相救,再到義無反顧的墊付費用,他就像我的親人一般,毫無怨言。我暗感自己的運氣超乎尋常的好。
當下,他攙著我一步步走。
“咳咳——”
普伯伯的咳嗽聲放大傳來
我猛然間推開他的雙手,奔到普伯伯的床前。
“普伯伯,小暖在這裡,在這裡,你不要擔心!”他看著面色蒼白的普伯伯,道,“普伯伯,你看看我啊!”
普伯伯微微睜開雙眼,大手顫顫巍巍伸過來,我趕緊握住普伯伯前移的雙手。
他道:“小暖你沒事就好。伯伯老了,不中用了,竟被一群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欺負,真真可笑。”他緩緩呼氣,艱難繼續道,“小暖,昨晚好像有人相救,是誰你看清了嗎?”
我對欒沂一笑,示意他過來。
欒沂快步走過來,蹲在床前,恭敬對普伯伯道:“老人家,我和你在一家工廠上班,早看不慣尤英俊的作風,救你是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切勿放於心上。”
普伯伯笑著點頭,道:“好好好,年輕人敢作敢為,我喜歡!只是”普伯伯語氣一轉,狐疑問道,“怎麼以前沒看過你?”
欒沂不卑不亢道:“您說笑了,米廠那麼多人,您怎麼會看過我呢?”
“有理。那些錢等老朽病好了,馬上還給你。”
欒沂笑笑道:“不必如此著急,錢是小事。”
“喔?”普伯伯的眼睛閃了一下,不再和欒沂說話,疲憊閉上雙眼,躺下對我道:“小暖,我這次若沒事,便會告訴你今後的路如何走,你要聽我的。”
普伯伯的眼睛沒有睜開。我怔怔看著他翕動的嘴唇,只知大事似乎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