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拖著那枯骨般的身體,熬耗盡他的所有,佇立在炎烈國最高的頂端,遙望著他心愛的女子,僅此而已。可是他再一次遇到衛婧儀的時候,他那靜如死水的心又泛出陣陣漣漪。他把天下的重擔留給了衛婧儀,而他自己只是奢望得到,雲鳳弦每回遇見他時,眼眸之中的那一抹光亮而已。
如此微小的願望,僅是如此而已。
記得他與衛婧儀在密室相談之前,她曾問他,只是為了一個不可能如他這般愛的人,真的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一輩子都以女子裝扮著自己,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只是淡淡說道,我與你不同,你愛的是炎烈國的皇帝,炎烈國的天下百姓,而我的心,唯雲鳳弦而已。
衛嬉儀便知道她的父皇衛景辰輸了。因為衛景辰給她和雲鳳弦後代的承諾,而她的哥哥給她的,卻是炎烈國的天下。為了讓炎烈國能在自己手中發展得更好,也為炎烈國的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所以衛婧儀點頭,答應了這個荒謬絕倫的要求。
只是,只是她心中擔憂的事情
“如果你還擔心驚鴻的話,請你放心吧。三哥我有更好的方法,讓她放棄對炎烈國皇權的角逐。”衛靖臨從容不迫的說道,這回是真正打動了衛婧儀的心。
風紫輝早就已經知道了衛靖臨心中所想,卻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於是,便出現了這一幕。
“鳳弦,不要為我難過,人誰無一死呢,我沒有什麼遺憾了”衛靖臨彷彿要把最後一點生命的力量用盡一般,仍在努力地交待,只是他的呼吸已經越來越急促,語聲也斷斷續續,十分艱難地說道:“至於我的隨嫁之人就讓他們都回國去吧我已身死,又何必強留他們,永離故土替我傳信給陛下身死之難是我自己招來 與他們無關,切切不可怪罪他們讓他們”他的聲音漸漸微弱至不可聞,他很努力地伸出手,卻不知在虛空中有什麼可以抓住。雲鳳弦和古奕霖忙伸手各握住他一隻手,用的力量那麼大,那麼大,彷彿,要將生命傳遞給他一般。
然而,衛靖臨只是微微地笑著,那樣安詳而寧靜的笑意,徐徐在他蒼白卻美麗的容顏上展開。
衛靖臨溫柔的眼神一直凝望著雲鳳弦,直到眸子漸漸失去焦距,漸漸透出灰白慘淡的死亡氣息。他的眼神悠遠而迷茫起來,不知是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又或是穿越了無數空間,又或是透過無限的時光距離,看到了許多許多年前他微笑著輕輕動了動唇,喚出兩個字。然而即使雲鳳弦俯首在她耳邊,也不曾聽清,他喚的到底是什麼。
在那最後的一刻,他,呼喚了誰?
雲鳳弦猛然間鬆開了他的手,跳到了風紫輝的面前,指著已經停止心跳聲的衛靖臨,叫道:“紫輝,你快救救他,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對不對?”
“不能。”風紫輝的聲音還是沒有半分波動,更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雲鳳弦的念想。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的。”雲鳳弦雙手緊握,淡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狂怒。“若是這天下還有人能救他,那個人,只有你。”
風紫輝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的瞥了衛靖臨一眼,方道:“衛靖臨先是纏綿入體,是其一;勞累過度,心力交瘁後並沒有好生調理,是其二;強行催發體內真靈,火毒攻心,是其三;不顧一切後果徹夜趕路,車馬勞頓是其四。像他這樣不愛惜生命之人,在這個世間上,沒有人能救他。”
他每說一句,雲鳳弦便往後退一步,只到最後,她的小腿撞到一個堅硬冰涼的東西之後,她便再退無可退。
“紫輝,你”古奕霖看著望臉色驟然蒼白的雲鳳弦,不由站直身體,攔在了風紫輝與雲鳳弦之間,阻隔了兩人之間的目光。
“我不是神仙,這天下的事情並不是都由我說了算。”風紫輝淡漠的目光越過古奕霖的肩頭,落到了衛靖臨那張灰白的容顏之上,沒有波瀾的目光暗光流轉,“鳳弦,他只是一個不太愛惜生命的朋友,何苦”
“風紫輝,把你這副仙人之姿給我收起來。”雲鳳弦一把推開了古奕霖的身體,再次站在風紫輝的面前,“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個人,而不是仙,更不是神。小臨他這樣,很多的因素都是在我,是我的錯。本來他還只是一個悠閒王爺,一切地一切都是為我,他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現在我只是想他活過來,讓我能好好的補償他,只是如此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神經崩得太緊,還是別的,眼前只覺得一切都在旋轉,四周的景物都在高飛起來。
雲鳳弦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不斷模糊的影像,結果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