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聞他此言,眼中似有吞噬天地的怒濤翻騰而起,“你要我說多少回。我不是讓你死的。你回去之後,只要把有關我所有的一切告訴你炎烈國的那個昏君,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衛靖臨心中苦痛無比。眼前這個無所不能的人物,居然氣得口不擇言到這種程度,以往萬馬千軍中猶不改的鎮定從容之色,消失得一乾二淨,可見真的是被他傷了心。可是,他自己不也受傷至深嗎?他終於忍不住,撫上胸口那陣陣撕裂的傷口:“姐姐,你明知我不會負你害你,你又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負國背君?”
“好一個不負我害我,你暗中阻礙過我多少次,我忍你、讓你、容你,不過是念在昔日之情。今日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你既不把我放在心中,我又何必再記得你是何人!”驚鴻越說越激憤,到最後她的聲音穿雲裂石。受她霸道的真氣所激,衛靖臨面無血色,撫胸彎腰,低聲咳嗽了起來。
“還要演戲嗎?你以為我上過你一次當,還會再上一次?”
冰冷的聲音讓衛靖臨身子一僵:“姐姐?”
驚鴻冷冷盯著他,淡漠地道,“當夜我刺你一劍,看似傷的深,但刻意避開要害,只要好好調理,到打獵的時候,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你卻流了滿身的血。是你故意不好好治傷,故意把傷留到打獵之時,故意崩開傷口,故意讓血流滿身來打動我。可笑我當時竟沒有想到這一點,情急中計,棄劍而去。你的好心計,從一開始,你便開始在算計我,說不定當時那一劍,都是你故意激我刺的,我卻還曾為傷了你而懊悔傷心。”
衛靖臨撫胸不語,神色慘然。眼前這當世無雙的高手,這隻身單劍掀起無數血腥的絕世人物,若非真心視他如弟,怎會幾次三番中他的苦肉計,又怎會明知被他所欺,卻還是來到他面前,想做最後一次努力。面對這樣的目光,這樣的質問,衛靖臨已無言可答。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可願隨我而去u,你若點頭,以前的事,我就當清風過耳,再不介懷。所有的一切,我會憑我的劍,再次爭取到。”
衛靖臨默然良久,才徐徐搖頭,搖頭的時候,他臉色難看得只如死人一般。
驚鴻臉色一冷,激憤神色一閃,卻又轉眼平復如水不波:“好,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你莫再說我負你。”
衛靖臨慘聲低喚:“姐姐”
一股勁風襲來,正正撞在衛靖臨胸前,他從馬上直跌下去,幾乎背過氣去。
“你敢再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殺了你。”驚鴻此時此地聲音森冷無情,沒有人能質疑她說這話時的決心。
“我只是想問姐我只是想問你,現在有何打算,何去何從?”衛靖臨撫胸,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
“我會回炎烈國去,但不是現在。”驚鴻目光遙望京城方向,眼中又閃爍起比劍光還銳烈,比劍光更激揚的鋒芒來:“我要會會雲鳳弦身邊那個叫做風紫輝的侍衛。”她遙望遠方森冷和譏嘲,望向衛靖臨:“你必是希望我死在他手中的,你也省了煩惱,可是?”
衛靖臨垂首不語,驚鴻沒有直接給他一劍,只是用言語來刺傷,已是天大容情。所以他除了承受,再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沉默著等待更多的譏諷刺心而來,但靜默之外,還是靜默。
衛靖臨終於抬首,卻見四野寂寂,哪裡去尋那高華如仙的身影。衛靖臨嘆息一聲,這才覺得支援不住,身痛心疲得幾乎想倒地一睡不起,卻又見四周倒地的人都在慢慢起身,莫名其妙地四下打量,然後一起望定他:“王爺,出了什麼事?”
衛靖臨愕然無語。最後苦笑一聲,遙望驚鴻消失的方向,無奈地道:“姐姐,這一回,該算是你故意害我吧!”
“王爺,到底怎麼回事?”追問聲響在耳邊,衛靖臨只淡淡道:“不知道,我也剛剛站起來,好像剛才被人打了一下,暈倒了。”他不去看別人的臉色,也不管這些人眼中的懷疑有多麼深,自顧自又上了馬,回頭凝望雲鳳弦的皇城,心中無限悵然。
他是為了打壓雲昱風而來,卻在這裡,救了雲昱風的命。他是為謀害風靈國而來,卻在這裡喜歡上了身為國君的雲鳳弦。他為了救雲鳳弦,弄得與姐姐驚鴻相疑相忌,直至情斷意絕。
到如今分離在即,他仍不知道該為炎烈國的聲威擔憂,還是該掛心雲鳳弦的安危。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希望李將軍的計劃得逞,還是除了一聲悵然的嘆息,在風靈國的都城,衛靖臨他終於什麼也留不下,轉頭,望遠方中天旭日,喃喃地道:“看來我還是要回去了,或者只有那時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