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擁到似是永不肯再分離的人,呼喚著彼此的名字,似要將對方,就此銘刻入靈魂深處。
琥珀退出房門後,轉身回了大艙,驚見艙中躺了一地的丫鬟,而風紫輝居然還像沒事人一般坐著喝茶,不由怔了一怔。
風紫輝看她出來,仍然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問古奕霖進去幹什麼,竟似根本沒有這麼個人一般。
琥珀姿容絕世,雖淪落風塵,到底名動山湖城,平生不曾被人如此輕慢過,偏偏這個風紫輝,從當日畫舫祿遇,眼裡根本就曾有過她這個絕色美人。
越是如此,倒越叫琥珀對風紫輝在意了起來,徐步上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被鳳夫人點了穴,天亮之前是不會醒了。”
“鳳夫人來了,不知會不會與鳳翔公子爭吵起來。”
他只要不殺了雲鳳弦,就不關我的事。”
二人一問一答,問的人絞盡腦汗找話題,答的人隨口應對,頭也不抬,竟將這絕色麗人視若草芥一般。
琥珀輕嘆了一聲:“今後我便是鳳翔公子的人了,以後還請你多多照應。”
“下人的事,我也一向不過問的。”
琥珀苦苦一笑,絕豔的容顏,有一種可以將鐵石之心化為萬丈柔絲的悲楚:“似我這等風塵女子,卑汙之身,想來風公子也是不悄一顧的,我若疾疾糾纏,反累風公子受屈於鳳翔公子,琥珀何也再以鄙薄之身,累及公子。”
風紫輝第一次抬頭,墨眸直直地望著琥珀,淡漠地道:“你閾不是真心喜歡我,去騙別人我不管,單獨對著我,就不必演戲了。就算你真的喜歡我,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動容,所以無需如此。還有,我是不是在雲鳳弦面前因你受屈,你也大可不必操心。
琥珀全身猛然一震:”公子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風紫輝閉上眼,神色更加地漠然:”我剛才說的,已是不該說的意氣話了,看來我果然”他沒有再說話。
琥珀幾次三番想開口,卻覺這白衣男子,閉目而坐,清冷得不似世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悄悄地懾人心魂,叫人開不得口。
二人只是這般一坐一站要,相對無言,過了許久許久。
只是燭光漸漸微弱,逐次熄滅,畫舫外的月光無聲地照耀著湖水,水波輕輕地託著畫舫隨水飄流。
直到腳步聲響起,打破這滿艙寧靜。
琥珀忙起身,重新取了一根蠟燭點燃,不知是不是因為公有一根燭光太黯淡,所以燭光掩映下的古奕霖,臉色蒼白得直如死人。
“夫人!”琥珀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驚訝。
古奕霖目光有些呆滯地望向她,卻又不知道是望向了遙遠的何方。
風紫輝目光一閃,站了起來問道:“你要去哪?”
古奕霖回首低笑,笑容竟是一片慘然:“真難得,你竟會主動問我,一直以為,我都覺得,除了雲鳳弦的事,再沒有什麼你會在意。”
“我的確只關心他的生死,其他人包括你都不在我在意的範圍內,我只隨口問,你若不想說,就算了。”
古奕霖低嘆一聲:“這樣也好,你既只關心她,便好好保護她吧!她被我點了睡穴,暫時醒不了,就讓她安心睡足這一覺吧!”
他轉頭決然出艙,背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淒涼之感。
琥珀急步跟出去,卻見他立在船頭,夜風吹得他長衫飄飛,獨立船頭的身影,讓人莫名心酸,只能怔怔呆望著,只恐這一轉眸間,但超高赴水投湖而去。
這樣奇妙的念頭才一浮上心頭,琥珀竟真的看見古奕霖張開雙臂,直往湖中投去。
第二十六章 飄零者
古奕霖落水時出奇地輕盈,竟似連水花都沒有濺出來。
琥珀望著空無一人的船艙,身體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驚得失聲叫。
風紫輝也終於一改平日的冷漠,一躍出了艙,卻見湖水中古奕霖探出來,一邊遊開,一邊對他揮手:“我沒事,別擔心,好好守著她,等她醒了,保護她回家。”
就連風紫輝都是第一次知道,古奕霖的水性居然這麼好,轉眼已游出老遠。琥珀在一旁張怕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為什麼這樣?湖水這麼冷,萬一病了怎麼辦?”
風紫輝斜了琥珀一眼,一句也沒有回答,一聲也出地回到艙內,靜靜坐下,默默望向窗外,為心頭那在古奕霖落水的一刻,微起的漣漪,而靜靜閉上了眼睛,藉此掩飾住眼中閃動的異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