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騰的火焰中國,衛景辰的眼中一片赤紅,不知是噬血的猙獰,又或是痛心的瘋狂。那個城府深不可測的帝王,忽然自制全失,猙獰兇狠的一聲呼喝,令得衛婧儀瘋狂的大叫為之一頓。
然後,衛景辰眼中的歷紅慢慢淡去,那隱約的憤怒、瘋狂、憂慮,最後統統褪為冰冷的淡然:“這是,靖臨自己的選擇。”
衛婧儀手足冰冷地望著他,良久,慢慢扭過頭,不再多說一個字,不再多看他一眼。
這一刻,她的心,也完全冰涼了。
時間,也許過得很快,怎麼轉眼之間,那飛騰的烈焰,就把整個世界,映得一片血似的鮮紅。
看著那火焰飛騰直上,迅疾地往高處一層層吞噬這精美華麗的樓宇,聽著火焰烈烈燃燒的聲音。聽著樓宇裡某些東西,燃燒倒塌的聲音,看著那樓宇最高處,絕美的少年,倚欄而坐,清雅的容顏,似憂似思,閒閒自斟美酒。時而一飲而盡,時而一翻碗,把滿杯美酒,敬了眼前這如許的烈焰。
那萬丈烈火中的人,恍然似要浴火而飛,卻叫人痛徹心肝。
這麼冷的天,為什麼滿手滿身,都已佈滿冷汗。時間也許過得很慢,為什麼這麼久,彷彿已過了一百年,那等待的人,仍然沒有到來。為什麼這麼久。
彷彿已過了一百世,那關心的人,依舊被困於熊熊烈焰之中。每一刻的煎熬都痛不可當,身在火焰之中的人,把生死禍福盡皆忘懷,身在烈焰外的人,心卻早已如火焚油煎。
然後,有人撲至身邊,“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衛婧儀木然轉身,看到了雲鳳弦前所未有的狼狽樣子——頭髮全部發幹打結。額上腫了一大塊,臉上還留著乾涸的血跡,整個人瘦了一圈都不止,兩隻眼睛深陷在眼窩裡,衣服全帶著一股酸臭之氣。
但這個時候,她無心關切雲鳳弦曾受到過的傷害,勉力發出微弱的聲音,“三哥,用性命威脅父皇,放你出來。”
雲鳳弦怒視衛景辰:“為什麼不救他出來?”
衛景辰嘴唇微動,似乎要做回答,又似乎想發什麼命令。
但云鳳弦根本沒有待他回答,已經毫不停頓地衝了出去。她衝向熊熊烈焰中。衝向那隨時可能倒塌的樓宇中,她衝過一個提著水,茫然無措的太監時,順手奪過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淋,信手拋開水桶。即使是奪桶、淋水、棄桶,這一系列動作之際,她的身形也沒有絲毫停頓,直到躍入火焰裡。
大火飛騰如魔鬼的呼嘯,轉眼間,把她的身影吞噬,再也看不到一點影子。
衛景辰輕輕吩咐一句,十幾個御前高手,已撲至登月樓四周,人人把身體淋個透溼,個個雙目炯炯,盯著樓宇,卻仍然沒有動作。
“父皇,你還要等!”衛婧儀的聲音因為氣憤憂急,已經嘶啞。
“也許,讓雲鳳弦親自救他出來,更好。”衛景辰的聲音在火焰中,依舊冷靜至不可思議。
“只要有一點差錯,他們就會一起死在裡頭,何況,也許要賠上他們十幾人的性命。”
衛景辰只是淡淡看了衛婧儀一眼。沒有回答, 只是沉默地凝視著火焰。
那又如何呢,在國家的利益之前,在國家的謀劃之下,十幾個人的性命,又如何呢?
他眼神冰冷地望著火場;平靜地吩咐道:“請鳳夫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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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鳳弦衝進了火焰中,到處是烈焰,到處是能把人灼成焦炭的熾熱,身上的溼氣,彷彿在轉瞬之間,就已經被烘乾了。她把身體內的風靈之源施至極處,但無所不在的火焰還是吻上她的衣角、頭髮,她一隻手忙亂地拍著身上著火的地方,一隻手胡亂揮著,想揮開眼前的灰塵、濃煙,在這地獄的火焰中,尋找前進的道路。
一樓的樓梯早已倒塌,她好不容易找到樓梯口,一躍而上,二樓的地板已化為火海,她的雙足剛一沾地,就燙的跳起來。她勉力掙扎著,在沒有被火焰燒到的桌角、柱上、窗邊、飛躍騰挪,終於跳上三樓。
烈火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情,四周都是火焰,不見絲毫生機,隱約中找到了通往四樓的樓梯,她飛奔而去。火焰似死神的長刀,無情地追斬而來。她在樓梯上奔躍,火焰也無情地蔓延。
此時的雲鳳弦和烈火爭搶著時間,不敢回頭,她剛剛踏過的樓梯,已被烈火漫布,不敢停留,她剛剛借力躍起的樓板,已在下一刻,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