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打擊的林瑾衡神情懨懨的點了點頭,老太太要死了,她不免難過,但是想起老太太做的事又覺得齒寒。
“至於林瑾妙,到時候就讓她好生替老太太祈福,也不枉她作一場。”重華長公主輕描淡寫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林瑾衡吃了一驚,抬頭看重華。
重華淡淡道,“她若安分守己我也懶得管她,偏偏她要興風作浪,攪得別人也跟著不得安寧。你六嬸在替她相人家,瞧中的是威遠伯的嫡幼子,也算對得起她了,偏她瞧不上,不想嫁,那就甭嫁了。”
林瑾衡神色一動,甭嫁了,這意思是?
“對有些人絕不能心慈手軟,她其心不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過的好也是人之常情,林瑾妙想嫁譽兒,我也不過一笑置之,可有為難她,小姑娘想一飛沖天,這種心思從來不少見。她知道厲害關係之後也歇了心思,我還想她到底有些長進了。但是如今林瑾妙只因為嫉妒就要唆使老太太去害楊婉月,這就是本性有問題,萬萬不可姑息。”重華長公主摟著林瑾衡緩緩道,“日後她若是改邪歸正了,自然能有另一番造化,若是不能夠,也都是她自找的。”
林瑾衡低低應了一聲,想起一事又問,“七姐的婚事怎麼辦?”七姑娘原本三月要出閣的,算算日子老太太怕是熬不到那時候,雖然有熱孝成婚一說,但是若非逼不得已,誰家願意。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提前,這就關係到吉日、賓客以及雙方的準備的如何。
重華長公主道,“出孝後出閣也不晚,你五嬸嬸只這麼個閨女,恐怕也想多留些日子。”
林瑾衡一想七姑娘過年也剛十七,晚上一年又有何妨。
衛國公府的氣氛不同尋常,不管主子還是下人說話行事都帶了幾分哀色。府上老太太身後事都已經準備起來,就等著燕禧堂傳來訊息。以老太太這年紀,也算得上是喜喪,但是總不能都歡欣鼓舞,自然一個比一個的悲傷。
似乎是迴光返照,老太太這日精神頭不錯,一掃前幾日奄奄一息的模樣,居然能勉強坐起來。
老太太靠坐在床上慢慢的用了半碗參湯,然後命人將紫雲木箱底下的八寶玲瓏盒取出來,一尺見方的盒子裡只剩下一支工藝粗糙過時的金釵。
老太太體己前兩日已經都分下去,長房二房、六房平分,不過仔細一看便能知道老太太的私房錢絕不止這點。去哪了,大家心知肚明。不過長房二房也不會計較這個,他們眼皮子尚沒這麼淺,也不缺錢銀。
楊婉月那裡明面上只分到一些首飾,私下老太太又命人送了一盒銀票過去。當日楊婉月看著那木盒又悲又喜,心裡就跟打翻調料盒似的,說不出的滋味。
老太太摩挲著金釵出起神來,這是她母親臨終之前留給她的。這金釵是她父親送給母親的第一份首飾,後來父親送了母親許許多多的首飾,但是母親最鍾愛的還是這一支,哪怕它做工粗糙甚至還夾著銅。
直到帶出去應酬會被貴婦們笑話了,母親才將它收起來,卻是隔上幾日都要親手仔細的擦上一邊,她不止一次見過母親珍而重之滿心歡喜擦拭的模樣。
於她母親而言,那不是一支普通的金釵,是一個男人所有的愛重。
父親發跡之後,謝絕所有送上門的美豔動人文采風流的姬妾,哪怕母親斗大的字認識的都沒有一籮筐,哪怕母親姿色只算是清秀,說來他們劉家人的容貌都是遺傳了父親,母親還笑謔她們一個比一個會長。
父親哪怕高居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身邊也只有她母親一人,侍妾孌童皆無。
那時候的她也在憧憬,日後定要找一個父親一樣的人嫁了,與之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可是最終天不佑她,兄長病逝,父親亡故,母親也追隨而去。
劉家徹底垮了,寵冠後宅的虞氏進門,然後她終於發現自己嫁的是一頭披著人皮的豺狼,半生悽苦。
老太太緩緩將金釵憑著手感插到自己髮髻中,淡淡吩咐道,“我要見林成瑞。”這是老國公的名字。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不敢耽誤,忙去稟報重華長公主。
重華聞言一點頭允了,老國公一直被軟禁在松鶴堂,沒有她鬆口,根本出不來。
老國公這幾年也越發老態龍鍾起來,眼神渾濁,背脊微彎,鬢角都白了,但是比老太太身體好很多。
聽聞老太太想見他,老國公根本不願意過去,但是來請他的人又說老太太就這幾天的光景了。老國公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仰天大笑,這個女人親手殺了他心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