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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是那安寧城是他一生的夢魘,折了他的骨,讓他連那信義都只能拋去。

楚琅起兵攻進皇城之日,他定然護那人周全。

那個時候他是如此的堅信。

那個時候他是如此的篤定。

是夜,地宮之中,一身刀光血影,他本是麻木,眼中冰冷,直到那一人撞入眼中,迎著刀光撞了上來。只一眼,他就抓不住手中的劍,讓亂兵所傷。

經年前他救了一個落水的皇子,那個不受寵的皇子叫楚清凰,換來一盒桂花糕,那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玩意,卻比那些珠玉死物更叫他銘記。

北昭易主,楚清凰被捧上皇位。

楚清凰在宮中遭受的一切,他都知。可當初他口頭心頭許下的諾言,到最後竟是都只成了謊言。

他要楚琅坐穩這太平江山。

只求這現世安穩。

多可笑,一個手染無數鮮血的劊子手,竟有這麼可笑的一個願望。

也許不只是他,所有因為死亡而麻木的人眼中,和平來的比自由更加珍貴。

晏九與他是摯友,萬軍中他們可以將後背託付彼此,當初一議,兩人緘口。

楚清凰在寒池中泡了十四夜,他尋來千金方,可暖五臟內腑。

楚清凰一日受一百七十七鞭,他尋來五寒貼,可愈入骨創傷。

這些東西他找來,誰也不知道。他把那些東西埋在棲鳳宮的大樹下。

那些東西永遠也不會送出去。

晏九說,“你這個沒有心肝的人。”

晏九說,“這八皇子當初放四皇子一條生路,如今卻叫我害到這般地步。”

晏九說,“碧璽,他就要死了。”

“我只要主子當上皇帝。”

然後這天下就太平了

這是一個夢啊,他在這夢裡自欺欺人。

那漫天的血色和屍骸,被眼前的太平麻木了雙目的人,可曾記得,曾經那些被戰爭奪走生命的人,已經在他們的腳下壘砌了厚厚一層的白骨?

然後,晏九屈服了。他那可笑的良心讓他出賣了兩人的交易。

那時候楚清凰已經遠去離國,他跪在楚琅腳邊,被挑斷了經脈,關進了曾經關著楚琊的地方。

再也沒有鮮血,再也沒有哀號。這裡就是他的終局了嗎?

晏九說,“楚清凰死了。”

“怎麼死的?”

晏九慘笑一聲,“被楚琊一箭從離國的城牆上射了下來。”

“皇上呢?”

晏九望著他,“皇上病了。”

他垂下頭,從晏九出賣兩人交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這個結局。

那一夜晏九在地宮裡喝了許多酒,絮絮叨叨的拉著他說話。

“碧璽,你說這天下爭著了又有什麼意思?只要還有人坐在皇位上,就會不斷的有戰亂爆發。這天下從來沒有真正的安寧。”

“碧璽,若是當初我就死在那殿前,我的心會不會好受一些?”

“碧璽,若是有下一世,我一定不做人,做豬做狗也是快活的。”

“碧璽,你這個沒心肝的人。”

他麻木的看著晏九走出地宮,臉上依舊是平淡的沒有表情。

非要痛哭流涕嗎?

非要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幹了多愧疚的事要用一輩子來後悔嗎?

到底什麼樣的感情才是難過?

當劍指在他的胸前,面前那人衣發如雪。

胸口隱隱的刺痛,那人目光冷漠的連半分表情都沒有。

這是他欠這個人的,死在這個人手上,也是解脫。

當年不過落水相救,楚清凰放他兩條生路,他這條命早就是楚清凰的了。如今得他一劍,便能償還其一二。

楚清凰放了他第三次。

四肢早就已經半分力氣都沒有了,那一身冷冽的白一步步遠離。

“楚清凰——”

當年我得楚琊之命,在棲鳳宮外看了你三月。

當年我跪在殿前,得你一旨詔令,得已苟活。

當年我在太和殿外,夜夜見你啼血卻不得相救

這所有的故事都太倉促。

明明是如玉溫潤的人,他還記得楚清凰穿著雪白衣衫,坐在樹下哄人開心,冷麵之人未笑自己卻已笑的眼如彎月。楚清凰身體頎長,卻總是看起來單薄,連他都覺得楚清凰像一朵蓮,恨不得替他擋住這人世風雨。可是他卻自己將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