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衛肆渢自斟了一杯酒,斜倚著石欄望著她。
一陣輕風吹來,微微撩起裙角,她順勢點足而起,無聲起舞。每一個旋轉、伸展,她都努力的表現,她很清楚這支短短兩三天學來的舞蹈與真正的舞者相去甚遠,但她有一個優勢。這是她的第一支舞,儘管略顯稚嫩,卻因是她跳的,擁有另一種魅力。
至少,能吸引住他。
的確,當衛肆渢目睹她翩翩起舞,一顰一笑,淡而不失味道,可謂驚訝又欣喜。
她的舞蹈與阮娘是無法相比的,卻是令他最為專注的一支舞,每一絲每一毫的細節都不願錯過。
當她停下最後一個動作,衛肆渢邊笑邊鼓掌:“翎兒真是給了我驚喜,什麼時候學的?”
“還能入得侯爺的眼嗎?”她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了。
“那還用說,我非常喜歡!”衛肆渢倒了一杯酒,遞給她。
她喝了,拉著他落座:“時光很悠閒,我只想請侯爺一起坐坐,曬曬太陽,說說話。”
“衝著你一支舞,我也得答應你。”慵懶燦爛的陽光之下,衛肆渢的笑越發顯得寵溺迷人。
兩人坐在那兒,欣賞滿湖瀲灩波光,他談些狩獵的事,又聽她講如何製作糕點,他也會提幾句為數不多的兒時記憶。當晚霞佈滿整座湖面,風漸涼,二人的酒也漸漸上了頭。
衛肆渢喝的不少,至少比她多一倍,扶著頭自嘲道:“這難不成是十年陳釀?我有些醉了。”
他此刻已經眼睛半垂,有些暈眩和嗜睡,他以為是陽光曬的太舒服。這個短暫的下午的確是過的十分愜意,從未有過的恬靜祥和。
“可能喝的太多了,我的頭也暈了。”紫翎的確是醉了,但她更清楚他的“醉”是怎麼回事。搖晃著站起來,望見了正走過來的人,輕一頷首:“梅姨娘來了。”
“梓桐見過侯爺侯夫人。”梅梓桐近前行禮。
衛肆渢沒有做聲,閉著眼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紫翎說道:“我把丫鬟們都打發走了,侯爺醉了,我也醉的站不穩。你來的正好,把侯爺扶到屋內的榻上歇一會兒,再去準備熱茶來。”
秀竹將跟隨的一個小丫頭打發著去弄茶,然後和梅梓桐一左一右扶著衛肆渢進入水榭的屋子,讓他躺在榻上。
夕陽落到樹木房屋之下,只餘淒冷的餘暉,倦鳥入林,一下子空氣清冷了。
“夫人,讓秀竹扶你回去吧。”梅梓桐說道。
紫翎看了眼睡著的衛肆渢,又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
離開芙蓉榭,這一路是那麼的長,那麼靜,那麼冷。她搖晃著身子,蹣跚著腳步,彷彿真是醉的糊塗,辨不清方向。
“夫人慢點兒。”秀竹小心的攙扶著她,回到了沁梅院。
相思等人早得了她的吩咐,不準去園子裡找,這會兒見她醉著回來,趕緊吩咐小丫鬟們準備醒酒湯。相思扶她躺在床上,簡單擦洗了,又喂她喝了半碗醒酒湯。
她始終安靜的沒講一句話,面朝裡,似睡著了。
相思雖不知內情,但總在她身邊,有所感覺。相思知道她心裡一定有事,正如今天突然邀請侯爺去園子,又特地支開所有人,這會兒又是秀竹送著她回來,處處都是古怪。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內外燈籠全部點亮,依舊一派靜謐。
“相思!”猛然間紫翎坐起來,望了眼窗外,起身就往外走。
“夫人?怎麼了?”相思聞聲跑進來,正好和她撞個對面。
“打水來,我要洗臉。”因起的猛,走的急,頭暈之下險些沒站穩。她都不記得到底喝了多少酒,酒量本就差,又是白酒,又沒顧慮的灌,能站得起來已經是意外了。
“夫人,你臉色不大好,再躺躺吧。外面風冷,萬一吹著了會很難受的。”相思勸道。
她不理會,待小丫鬟端來沐盆,她洗了臉,漱了口,著急的就往外走。又是因為心急,因為喝醉,身體的平衡不受控制,剛出門就險些栽倒。“夫人!”幸好相思跟的緊,一把扶住她。見勸不住,只得親自打了燈籠,扶著她出去。
她一路不說話,只管走路,一直走進了園子,前往亮著燈光的芙蓉榭。她分明是喝醉了,走路踉踉蹌蹌,卻又似一陣風似的往前趕,相思只能小跑著跟。
一上石橋,門外的秀竹率先看見了,很是吃驚:“侯夫人?!”
及至到了這兒,她反而停住了,靜靜的站了站,緩緩的伸出手,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