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沉吟,其實剛到青丘的時候,他已經有種違和感,這裡果然如傳聞般,是妖魔橫行的深山野林,縱然有辟邪珠在,也掩飾不了橫行霸道的妖氣,應該說這裡的妖物比想象中還多。那麼,在沒有辟邪珠的時候,她師徒二人究竟如何安然在這地方過日子的?
假如黎非的師父真如她所說,是個只會零星方術的老頭,他一人帶著個小女孩在妖魔橫行的青丘生活也很奇怪,難道沒遇過妖怪嗎?這種只有些許靈氣,本領又不強的人,食人精血的妖物是最喜歡的。
再姑且將妖物的問題放在一邊,進入青丘後,他觀察過這附近的地勢,各種險峰懸崖,也就虎口崖稍微矮點,就算要系麻繩,也總得先赤手空拳爬上來,虎口崖中間崖體內凹,滑不留手,就算是猿猴也爬不上,凡人如何攀爬?他只能推測她的師父會飛,至少第一次是飛上來的。
會飛,又能在妖物橫行的青丘安然度日,她師父十有八九是仙家門派的人,而且本領一定不弱,而他避世而居,隱藏身份,扮作只會零星方術的騙子,說明他必然在躲避著什麼人。一年前驟然留信離家,只怕是被人發現了,又讓黎非找她大師兄,似是有此後將黎非託付給她大師兄照顧的意思。
他越想越覺她師父活著的可能性不大,只怕裡面還藏著什麼仙家門派的內部糾紛。
看看黎非一無所知的笑容,雷修遠還是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她對自己師父的來歷從來沒想過,這也能理解,至親之人自然不會有絲毫懷疑,那他何必將一切講明白,徒增她傷感而已。更何況如果牽扯到仙家門派的糾紛,最好不要沾染上一星半點,想必她師父也是這麼考慮的。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黎非給他盛好飯端過去,自己也捧著飯碗坐在他身邊看他烤兔子。
雷修遠將兔子翻個面,道:“我要吃筍片。”
黎非淡定地夾了一筷子筍片送到他面前:“來。”
趁他張嘴要吃,她又把手縮回來,將筍片塞自己嘴裡了,他瞥她一眼,她得意洋洋地衝他笑,因為嘴裡塞滿飯菜,臉頰鼓鼓的,像只松鼠。
他撐不住又笑了:“呆子。”
當晚睡在久違的木板床上,雖然床硬硬的,被子也硬硬的,沒有書院的舒適,對黎非來說卻懷念無比,幾乎一沾床就安心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覺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大喊大叫:“床!蠢貨!快給我滾下床!”
黎非迷迷茫茫地睜開眼,卻見日炎蹲在被子上,綠豆大小的慘綠眼睛氣勢洶洶地瞪著自己,他極為惱火:“老子叫了你好久!你是豬嗎?!”
她打個呵欠翻身喃喃:“啊,日炎你出來了我好睏,有什麼事明早說”
“給我滾下來!”日炎大怒。
“什麼事啊?”黎非嘆了口氣,不得不坐起來,揉著眼睛看看窗外,月亮還掛在樹梢上呢!根本是三更半夜吧!
“你什麼時候回青丘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聲音裡少見地含了一絲焦急。
黎非喃喃:“上次你醒著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書院會給我們十五天的假啊,既然有假,我就回來看看嘍。”
日炎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黎非不由駭然:“你怎麼了?”
“天助我也!”他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耳朵尾巴一齊搖起來,“快!速速跟我來!”
看他的樣子竟是要往門外奔,黎非愕然:“這麼晚了要去哪兒?”
“少廢話!快滾下來!”
黎非一頭霧水,見他急得火急火燎的模樣,她不得不穿好衣服鞋子推開門,夜半山林的冷風一吹,她頓時清醒不少。
對了,說起來,她和日炎正是在青丘虎口崖相識的。她心中忽然一動,低聲道:“日炎,青丘你住過?”
他蹦上她肩頭,耳朵一個勁晃:“不錯,早先我便知道禍祟之年即將到來,將妖氣封存了一部分在青丘甘華之境,以備不時之需。”
黎非倒吸一口氣,喜道:“在哪裡?我馬上去!”
日炎怒道:“噤聲!你叫那麼高,是要讓隔壁那狡猾的小子聽見麼!”
黎非立即閉嘴,回頭看一眼,師父房間的燈火已經滅了,想必雷修遠早已睡下。她運轉靈氣,無聲無息地躍上石劍,一飛沖天。
“日炎,我們做過十年鄰居啊,你以前見過我嗎?”她一面飛,一面好奇地問。
日炎淡道:“青丘何等廣闊,我自修行得果,已有數百年不曾住過青丘了。往西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