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什麼,她一面為自己眼前的一切震撼驚愕,一面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座谷中有一個令她十分懷念的地方,那塊被封印圈起的墓地。它在哪兒?它現在在哪兒?
黎非情不自禁拔腿便要走,忽然,她看見了雷修遠,他躺在地上,動也不動,身下鮮血淋漓,染紅了土地。
她猛然回過神,狂奔過去,將他的身體緊緊抱在懷中,他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冰冷的臉頰貼著她的。好冷,他身上好冷,他竟然差點死掉。讓她一個人逃?她一個人逃出去有什麼意義?如果他死了,她逃走又有什麼意義?
黎非下意識地一抬手,連印都沒有結,一張治療網落在他身上,那冰藍的色澤比平日裡亮了數倍,靈氣也充裕了許多。
她眼怔怔地看著雷修遠,還有那張陌生的治療網。
方才發生了什麼?
她覺得自己在劇烈地發抖,是太過害怕?還是太過震撼?她是不是在做夢?
忽然,耳畔響起一個久違的沙啞的聲音,他在暴怒:“是你這蠢貨做的好事?!被你的本源靈氣一激,害我現在就醒了!”
黎非迷惘回頭,卻見一隻巨大的雪白的九尾狐立在身側,狹長慘綠又充滿靈性的雙眼此刻飽含怒意,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日炎?”她輕輕喚了一聲。
真是在做夢嗎?
這隻狐狸怒火滔天,還想繼續破口大罵,忽見她目光迷亂,指向自己,緊跟著卻一頭摔倒暈了過去。
昏昏然不知睡了多久,黎非驟然睜開眼,卻見殘陽如血,晚霞萬里,四下裡只有清朗的風聲流竄。
原來,真的是在做夢她悄悄鬆了口氣,忽聽身邊一個熟悉的聲音輕道:“醒了?”
轉過頭,便見雷修遠蹲在自己身邊,臉色蒼白依舊,他望著她,一向淡定自若的面上竟然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與驚喜。
黎非呆呆看了他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一瞬間統統回到了腦海裡。回想起方才他把自己丟擲去,叫她一個人逃走的事情,她喉中頓時像是被人塞滿了沙子一樣。
“雷修遠!”她厲聲叫他,“你瘋了!你剛才是瘋了吧?!”
她一把揪住他的領口,但見他身上一條條的血跡,傷口痊癒,血跡卻還未乾涸,她眼前頓時一片模糊,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她真的以為他會死。
身上忽然一緊,他再度緊緊抱住了她,他身上血的味道,汗的味道,塵土的味道,鋪天蓋地籠罩整個世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按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溼漉漉的臉按在懷中。
自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說。
這樣最好,她現在什麼也不想聽。
不知過了多久,黎非只覺快要窒息一般,他的衣襟上溼漉漉的,又是眼淚又是血,他胸膛裡的心臟急速又有力地跳動著,她漸漸清醒過來,這才發覺自己是在他懷中,一時間,尷尬羞澀歡喜害怕諸般情緒紛至沓來。
“怎麼不說話?”她低聲問,聲音有點沙啞,還帶著點鼻音。
現在她又盼著他能說點什麼。
他的聲音也極低:“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卻又不甘心這樣沉默下去似的,怒道:“下次如果再這樣,也不用妖怪動手,我先把你切碎吧!”
雷修遠笑了一聲,在她腦袋上輕輕拍拍:“髒死了,全是鼻涕。”
黎非惱火地抬頭,忽聽旁邊響起幾聲乾咳,她這才發覺,蘇菀應元愷他們一干人全都在不遠處,個個盯著旁的地方目不轉睛,假裝沒注意他倆抱在一起說悄悄話。
她一陣奇窘,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應元愷終於乾笑著湊過來:“那個雷師弟,方才發生了什麼?我們醒來後發覺瘴氣全無,朱厭也不見蹤影”
而且不遠處有大灘的黑血,一看即知是兇獸的血跡,難不成有人在瘴氣稠結的地方居然能動用仙法一個人殺了朱厭?說起來,附近似乎一點妖氣與瘴氣都感覺不到了,以前數里外的妖氣總能感覺到一些的,如今方圓十里好像都變得十分乾淨,好奇怪。
雷修遠搖頭:“我們不知,都是剛醒。”
是啊!剛醒就抱在一起了!眾男弟子又是心碎又是遺憾又是羨慕,最漂亮的師妹啊,就這麼被這臭小子勾走了!
眾人在附近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朱厭的屍首,這樁變故,來得突然,去得也十分突然,叫人摸不著頭腦,百思不得其解。
頭頂忽然風聲呼嘯,急速落下一人,卻是方才一醒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