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靠自己的本事進書院的。
九尾狐幫她過了二選,就此銷聲匿跡,他這樣到底是幫她,還是害她,也已經不重要了,殘酷的事實就擺在眼前:她找不到任何辦法學習御劍。
鼻子裡有點酸酸的,黎非使勁吸了吸,茫然四顧,四周黑漆漆的,風聲泠泠,空地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站著。
她忽然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助的情緒,這種無法排解的情緒,讓她盼望可以找個人訴說,可是找誰呢?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找歌林嗎?唱月和葉燁一定也在她那邊,她不想讓太多人安慰自己。
拖著痠軟的雙腿慢慢走回弟子房,院子裡門都緊閉著,隱約的燈光從窗戶上透出來,雷修遠的房門也關著,這個愛哭鬼在幹什麼呢?他成天大姐頭大姐頭地叫著,現在有沒有在想她?
黎非怔怔望著他屋裡那搖搖晃晃的一點燈光,她心裡有種期盼,盼著有人能在乎自己一些?盼著有人可以理解此刻她的無助,鼓勵她幾句?再或者,發現她,溫柔地安慰她?她也不清楚自己期盼什麼,只是她難過的時候,還是希望有朋友可以站在自己身邊。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靜玄之間的房門突然就開了,雷修遠一眼望見站在院中發呆的黎非,頓時露出意外的表情。
“大姐頭。”他輕輕喚了一聲,“你、你回來了”
黎非勉強笑笑:“這麼晚你還出來?”
他走到她身邊,在袖子裡摸了一會兒,摸出一把糖果放她手裡,低聲道:“雖然先生說不能給你帶吃食,不過吃點糖果應當沒事,大姐頭你一定餓了吧。”
黎非又笑了笑,有些意外,還有些感動:“你是出來找我的嗎?”
他點頭:“你快吃吧,太晚了我回去了,大姐頭也早些睡。”
靜玄之間的屋門很快又合上,院中一片寂靜,黎非低頭看著手裡那些糖果,圓滾滾的,用白紙包得整整齊齊——她無助的情緒因為這幾粒糖,稍稍得到了寬慰。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黎非慢慢推開門進屋,屋子裡空蕩蕩的,她的心好像也空蕩蕩的,無所適從,一切動作都像在夢裡,有些不真實。
把銅鏡擺正,她對著鏡子拆辮子,銅鏡裡映出一張沮喪的臉,眉毛又濃又密,像是墨水畫出來的,下面是兩隻雖然大卻一點也不美的眼睛,鼻子不大不小,嘴巴不大不小,臉也不大不小,這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長得跟師父還有六七分相似。
師父黎非長長嘆了一口氣,她的眼淚好像要掉下來了。
為了不讓無能的眼淚掉下來,她急忙吸了吸鼻子,剝開雷修遠送她的糖果,丟了一粒進嘴裡——酸!糖果酸得她牙差點掉了,雷修遠拿的是什麼糖?她的眼淚都酸掉下來了,急忙吐出來。
“哎喲,幾天不見,怎麼在哭鼻子了?”毫無徵兆地,那個久違的沙啞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黎非一個猛子跳起來,把銅鏡都碰倒了。
“老先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興奮了,他還在?!他說話了!
“叫什麼。”他不耐煩,“大驚小怪。”
黎非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又驚又喜來形容了,簡直就是溺水的時候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她顧不得擦眼淚,急道:“這幾個月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叫你都沒人答應!我以為你走了!”
他哼哼笑了一聲:“這些天我終於把那麼點妖氣消化了,剛醒來就見到你這蠢樣,果然沒人指導你這蠢貨就什麼都幹不好。”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其實說的沒錯,要不是有他的存在,只怕她連雛鳳書院初選都過不了,現在哪裡還能做書院弟子。
“你已經進這書院了?這房間倒很寬敞,不錯。”燭火輕輕一晃,一陣微風盤旋在房內,半掩的窗戶忽然被風吹開,沙啞的聲音從窗邊傳來:“只有你一人住?好極好極。”
黎非奇道:“你在哪兒?我怎麼看不到你?”
“這裡。”
聲音徘徊在她身前,黎非四處打量,屋子裡依舊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沒有,她愕然:“哪裡?”
“這裡啊蠢貨!”
聲音似乎從油燈後傳來,黎非不可思議地挪開油燈,只見桌上蹲著一隻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狐狸,兩隻綠豆似的眼睛慘綠慘綠的,卻充滿了靈性。狐狸雖然一點小,卻昂首挺胸,腦袋仰得高高的,姿態十分高傲。
黎非驚呆了,這、這小小的狐狸是怎麼回事?
“你果然是那隻狐妖!”她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