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驚蛇。”
“你的意思”
朱星五把刀背向著宋嫂,又遞前一些。
宋嫂接過了刀。
朱星五向宋嫂有力地點頭。
宋嫂猶豫了一陣,退了兩步,又遲疑了一下,終於一咬牙,向朱星五一抱拳,扭身就掠
出廊外去。
這時外面正下著一場無聲的快雪。
宋嫂走後,朱星五便轉頭向著屏風道:“老三?”
高贊魁迤然步出,笑容滿臉。動作輕鬆而不受人注意,就像是一袋會走動的灰塵。
“我怕二哥出事,宋嫂不懷好意,”他一團和氣一臉正氣的說:“所以過來看看。”
“謝了,”朱星五以他慣常的冷靜和冷淡說:“宋嫂這婦人我還應付得來。”
“高明,佩服。”高贊魁翹起大拇指說,“就憑二哥幾句話,宋嫂準會去劫牢。她劫得
成,龔俠懷縱出得來也成了逃犯:要是失敗,世上就沒有宋嫂這個人,宋嫂確交了好些道上
的朋友,殺她恐怕事無善了。真正不動手而能殺人的,才是個真正的高手。佩服,高明。”
“彼此彼此,”朱星五皮肉俱不笑但神情卻是笑的,說,“不用客氣。”
2.這女子有一雙男人的眼
宋嫂真的是去劫獄。
不過她知道就憑自己一個人之力,是絕對辦不成這件事的。
這時,天氣已逐漸有了變化。
雪,漸漸輕了,薄了、快了、密了。
已沒有那麼寒了。
而是深。
雪終於下成了雨。
偶然仍有片雪,偶爾也有陽光。
正是快雪時晴的天氣。
這種天氣,刀,應該要拿出來打磨了。
劍,應該要在劍花裡求灑脫。
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好漢,就是像劍花一般寂寞,只能在刀鋒上求灑脫。
這三個在屋子裡的人也不例外。
他們的房子就在懸崖邊。
上面的峭壁上,至少有二十五塊岩石已危危欲墜,而這間房子的地基,至少有三分之二
是懸在崖外,搖搖欲墜。
可是,他們就是選擇了這個地方做他們的巢穴,這地方就叫做“跨海飛天闊。”
因為這樣可以使他們在任何時候,都保持醒覺:在任何時刻,都當自己是身處險境。
因為他們就是殺手。
好殺手不但能要殺人,還能不為人所殺。
所以他們是殺手中的好手;殺手裡的“星星、月亮、太陽。”
他們就是“星星”、“月亮”、“太陽。”
他們仍留在平江府裡,留在這從雪天到雨季都一樣倒黴四溼的地方,只是因為在等。
等一個人。
等看去殺這個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龔俠懷。
“他還沒有放出來嗎?”
“還沒有。”
“要是他一直不出來,難道咱們就一直得在這裡等下去?!”
“他總會出來的吧?”
“我倒聽說他已死在獄中了!”
“龔俠懷會死在牢裡?!廢活!他連我們的暗殺都可以活下來,卻會死於獄中!呸!”
“他會不會是?”
“你要說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會不會是為了躲開我們的暗殺,這才故意入獄的?”
“哈!你倒是異想天開,他會怕咱們的暗算?!那一次,他大可一刀宰了咱們,何必鬧
得個畏首藏尾的!”
“你可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那一次,配合得不夠緊密”
“算了吧,咱們是在肚皮裡點燈籠——心知肚明瞭。咱們暗算過他多少次了?哪一次能
佔著便宜的?”
這是“星星”陰盛男、“月亮”鍾夫人、“太陽”牛滿江之間的對話。
然後他們交換了一個眼色。
突然,他們就“飛”了出去。
“星星”穿瓦而出、“太陽”裂壁而出、“月亮”破窗而出。
屋外有人。
來人步履輕得就像羽毛飄在雪堆上。
可是這並沒有瞞過這三名殺手。
來人只聽“砰、蓬、隆”三聲,自己身後便多了三人,挾帶著三道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