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常溫心頭。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冤屈應該要水落石出,誤會應該有澄清解釋——當這些大家口裡
常說但都已不再期待的大道理真有一兩句兌現之時,原來那種愉悅是那麼分外深明的。
“你們打算怎麼做?”葉紅問。
“要你們幫忙。”朱星五即道。
“幫忙?”
“要相煩公子為我們‘八尺門’人寫一封陳情信,要在決審之日,在堂外跪呈或
許,這樣會有助於三位主審大人對此案的判決。你是知道的,我們門中,沒有幾個會耍文弄
墨的,就算有,與公子才情,也相去天壤。幾個夫子,在門主龍頭出事之後,都紛紛請辭
了。從開始到如今,公子對這件事,都很瞭然;若是公子不肯相助,咱們就束手無策,只好
冒死去衙門大聲喊冤了。”
“高三當家不是文武雙全的嗎?怎下由他來執筆呢?”
“就是因為我還在衙裡當差,我只能裡應外合,由我來為首告犯說人情,反而不妥,而
且也恐對龍頭不利。”高贊魁說,“這件事,還是得要勞公子幫忙到底了。何況,以公子聲
名和在平江府裡顯赫、廉介的家世,如能以公子親筆擬狀,我們八尺門的弟子聯名合簽呈陳
情,對此案更有扭轉乾坤的契機呢!”
“好!”葉紅道:“我寫。”
“我呢?平笑花笑道,“你們總不會真的是請我來畫畫吧?”
“不是畫畫,”朱星五堅毅的眼神裡閃動著一種少見的、跳躍的敬意,”而是刀。”
“刀?”
“龔大哥的刀。”朱星五說的時候,彷彿也感覺到那把刀的逼力與殺力,好像那不只是
一把刀,而是一種“說曾燥,曹燥便到”那一類有生命的東西,“天涯刀,龍頭的天涯刀,
一直都放在你那兒.我們要端著葉公子為龍頭陳情的狀子一起上衙門,也理應請出大哥那一
柄創幫立道的‘天涯刀’,號召各路門人弟子共同行事才是。”
龔俠懷到了後來,使的是木刀,他那一柄仗以威名的“天涯刀”,早已寄放在嚴笑花
處。他已不需要寶刀,凡他拿起的,都成了“天涯刀”。
“我不想放棄它,但又不能留著它。它在我身邊,不僅會使我傷人,還會殺人的。”龔
俠懷曾這樣的對嚴笑花說過:”把它留在你身邊,我就放心多了。你若有事時,它會保護
你。我要用到時,你會交給我。”
所以,嚴笑花從此就擁有了“天涯刀”。
——那次,她要回“春雨樓”拿“東西”,最重要的“行李”,其實就是這柄“天涯
刀”。
“好,”嚴笑花說,“我會拿來的,什麼時候用得著?”她在想著;要是龔俠懷還在囚
中,他看到他仗以虛名的這把刀時是什麼心情?如果龔大哥已然出獄,他望著這柄曾替他殺
敵斬仇的刀又是怎麼一種神情?
——要是看見他的兄弟們又為他聚合在一起
——要是看到自己呢?我還依然無恙著呢!只是,在碧落紅塵裡飄過許多悽然感覺
罷了。
“那封陳情書,”葉紅也隨著問:“什麼時候用得著?”
“端午。”朱星五答:“他們起審龍頭那天,我們便奉著刀、呈上書柬,帶八尺門所有
的弟子,為大哥鳴冤,為龍頭求情
3,九隻手指的女子
走出八尺門,葉紅就跟嚴笑花說:“今天我很高興,”他接著又道:“看來你已不必去
嫁給沈清濂了。”
嚴笑花白了他一眼,“有時我真懷疑。”她說:“說不定你是龔大哥獄中同囚,他派你
來嘮叨我、管制我的。”
她一抹風煙似笑著。葉紅總是覺得她這一抹笑意是叫風華絕代、絕代風華,要命的好
看、又好看得要命!
“我嫁給誰,關你何事?”
葉紅蒼白的臉紅了。
就似紅葉一般的紅。
“嫁給沈清濂那種人,是一種墮落。”葉紅忙自靦腆裡掙扎出來,“龔大俠都快要出來
了,他出來後若見你嫁給了沈清濂,他會痛心的。”
“我是墮落,我是像我的頭髮一樣的墮落,”葉紅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