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驚訝的看著赫本:「你怎麼會這樣想?難道說我看錯了,其實你不是赫本,而是布蘭妮妹妹?」
天矇矇亮的時候,理查王子帶著隊伍回到臨時營地。看樣子,他們也經過了一場惡戰,幾乎個個帶傷,六架機甲更是被同伴拖著回來的。
遠遠的,營地上空盤旋未盡的黑煙,就把王子殿下嚇了一跳,在頻道內急匆匆地呼叫起來。
英格爾騎士們帶來的輔助人員陣亡二十五人,重傷七人,輕傷十八人。跟隨唐納而來的火蓮花整備小隊陣亡八人,重傷三人,其餘都受了輕傷。
一般的戰鬥當中,重傷人數和輕傷人數總是遠高於陣亡者,這一次卻恰恰相反。
這些維京海盜,是一些和騎士精神無緣的生物。除了魔鬼賦予的武器之外,戰術上也用盡偷襲、圍攻等卑劣手段。
要不是唐納和尼古拉斯組建了臨時防線,恐怕這些沒有機甲保護計程車兵們傷亡會更重。
追隨理查的雪萊祭祀以及布蘭妮祭祀都不在,給治療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單靠隨身攜帶的急救箱,對於重傷者根本無濟於事。
看著手下的女孩們忍著傷痛,甚至還勉強擠出微笑來安慰自己——悔恨、自責和憤怒的心情,如同無數只毒蟲噬咬著唐納的心臟。
唐納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切齒痛恨某一個人,甚至某一個群體。
即使他在少年時期,飽嘗窮困之苦時,也沒有因此對高高在上的貴族階層產生仇視心理,因為他有信心成為那個階層的一部分。
當他有了爵位之後,也就可以盡情享用貴族階層獨有的特權了。
而今天,當一個唐納還不知道名字的整備師渾身沾滿鮮血,帶著滿臉的汗珠和淚水,卻用盡全身力氣,翹起嘴唇對他微笑時,他產生了一種近乎瘋狂的衝動。
維京,這個有著「金棕櫚」艦隊的國家,是不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
「唐納大人,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肯不肯答應?」重傷的女孩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伴著她的話,紗布上溢位了更多的殷紅。
唐納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我答應,什麼事情我都答應!」
「你肯定忘記了,在你剛來火蓮花不久,給我們給我們示範修復機甲」
說到這裡,女孩因為大量失血而蒼白的臉上,突然產生了一抹紅暈,說話也變得流暢,彷佛那段往事給了她無窮的力量。
「我從來沒想過,機甲的整備維修,還可以達到那樣的境界。我覺得,就是朱庇特大神親自動手,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當時我就想,親眼看到這一切,就算死了也心滿意足了。從那天開始,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你。
「我爭取了好長時間,和最好的姐妹鬧翻,才成為你的機甲整備師。
得到命令的晚上,我興奮的一夜失眠。」
因為赫本就站在自己身後,唐納感到一絲尷尬,他用力握了一下女孩的手:「你不要多想,莉莉絲公主已經命令多佛爾駐軍的軍醫儘快趕來」
女孩微笑著搖了搖頭:「唐納大人,我知道自己的傷勢,我已經能夠看到,天使在我的身邊飛舞我叫耶蘭,我唯一的請求就是,能不能請你吻吻我?」
唐納俯下頭,莊重的吻在耶蘭冰涼的唇上。
在這之前,唐納從來沒有想到過,和一個女孩子的親吻,也可以如此聖潔,如此虔誠,如此的撕心裂肺般疼痛。
赫本捂著嘴衝了出去,一直跑到遠處的角落,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在輕裝步兵部隊生活、戰鬥了這麼久,她第一次意識到,不光機甲駕駛師是戰友,整備師、後勤這些一直被忽視的女孩們,也同樣是自己的姐妹
一雙強健的手臂把赫本摟到懷中。
「唐納,她」
「她很開心,是笑著到了最後。是我對不起她們。」唐納平靜的語氣下,似乎有驚濤駭浪在滾滾翻騰。
「你不要這樣想,我們是士兵」赫本轉身反抱住自己的男人。
「我明白。戰死是士兵的宿命啊。」唐納彷佛在自言自語:「以後,我們的整備師部隊,就把番號定為耶蘭吧。」
火蓮花整備小隊陣亡士兵人數,上升為九人。
「對於貴部遭受的損失,我感到由衷的遺憾。您和您的屬下對於英格爾王國的付出,我個人會銘記在心,並視為一生的友誼!」正式約見唐納後,理查王子第一句話便是道歉。
唐納沒有說話,只是深深施禮。